87.菲利克斯・克鲁尔(12)
当然,不久,我便把这个只是作为消遣而获得的才能运用于实践了,
我用它来为自己谋求精神自由——就像下面这样:“我的儿子菲利克斯,”我写道,“本月七日由于难忍的腹部绞痛不能前来上课,谨表歉意。***英。克鲁尔。”或者:“由于牙床溃脓和右臂扭伤,我的儿子菲利克斯本月十日至十四日不得不卧床静养,很遗憾不能前来上课。顺致敬意。英。克鲁尔。”我的努力获得了成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到郊外无拘无束地度过一天或几天本应在学校度过的时光。我躺在飒飒作响的茂密的树木荫影下,任年轻的心陷入奇特的浮想联翩之中。有时,我藏在莱茵河畔的当年大主教居住的古堡的废墟中;有时,在冬天严寒的天气里,我会来到教父麦高特森的画室躲避一阵子,教父因为我的行为斥责了我,但从他的语调中可以听出,他对我这么做的动机还是表现出一定的同和理解。
但是,也有不少次是我装病躺在床上——我上面已经解释过,这样做并不总是没有理由的。根据我的理论,任何没有确凿的事实作基础的蒙骗只能是**裸的谎,是愚蠢的和破绽百出的,任何人都能一眼看透。只有一种谎有机会产生效果:这种谎称不上是欺骗,只是还没有完全进入现实王国、获得切实特征、能够被估计到正确价值的活生生的想象力的产物。确实,我是一个体魄健壮的男孩,除了平常小孩得的小病外,从来没有得过什么大病。然而某一天早晨,当我决心躺在床上装病,逃避麻烦和遭罪的一天时,我决不会只是对事实况做一些简单粗糙的伪装。我既然已经有办法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压迫者束手无策,为什么还要去找这个麻烦呢?实际上,更高的事实在于由于我的想象力迸所带来的紧张和沮丧几乎无法抵抗,变成了我真实的痛苦;再加上我担心有一天,他们会对我的伪装的基本事实产生怀疑,所以我需要不花费太多气力就足以让家人和家庭医生对我表现出同和关注。
某一天,当对自由的需要和自己的精神对沉思的需要占据上风时,我开始制造病症,当然,我自己是唯一的观众。起床的最晚时间已经在睡梦中错过去了,楼下餐室里备妥的早点已经凉了,小城的那些傻乎乎的年轻人都在通向无聊的学校的路上了,每天的生活开始了,而我已经
下定决心开始反抗老师的过程了。我的此次行为大胆鲁莽,足以让我的心脏乱跳、面颊苍白。我注意到我的手指甲已经青。那天早晨很冷,我只要把被子掀开,躺着放松一下——就已经造成了浑身颤抖和牙齿咯咯打战的最令人信服的形象。我在这里所说的这一切都高度地说明了我的性格和性。我总是非常敏感、易受感染,需要别人关爱;我在一生中所取得的任何成果,都是自我强制的结果——是的,可以看做是高级别的精神成果。否则的话,当时或者以后,只通过身心的自放松,我就不能造成如此令人信服的身体生病的印象,从而使周围的人对我如此亲切和关心了。粗鲁的人是无法非常逼真地装病的。不过,用高级材料制成的人——请原谅我再次说这个词语——尽管从来没有生病,也会同病态息息相通,并通过直觉来控制它的症状。
于是,我闭上双眼,然后又把它睁得最大,让它们看上去哀怨而悲伤。不用照镜子,我就知道自己的头由于睡了一夜已经一缕缕地耷拉到前额,我的脸已经苍白。我还采用自己明的方法,把面颊的肉以不被人察觉的方式从里面吸到牙齿间,使两颊陷下去,这也使得下巴拉得老长,造成一种隔夜间消瘦下去的印象。鼻子不停地张大,眼角的肌肉频繁而痛苦的抽动,也收到了应有的效果。我把洗脸盆放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把指甲青的手指放在胸口上,牙齿不时地打着战,然后等待着有人进来看我的时刻的到来。
这个时刻来得不会太早,我的父母喜欢睡懒觉,到大家觉我没有离开家时,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这时,我的母亲才上楼来,进入房间,问我是不是病了。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目光眩晕,仿佛很难辨认出她是谁。接着我回答说,是的,我猜我一定是病了。她又问我哪儿不舒服。“噢,我的头痛,骨头痛——为什么我这样冷?”我一边用麻木的双唇平板、单调的声音困难地说着,一边在床上辗转反侧。母亲看上去很同,不过我不相信她认为我的病非常严重;但由于她的感压倒了理智,所以她不会让自己破坏这个游戏,而是参与进来,协助我来表演。“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