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陈村、孙甘露等谈葛红兵新著《我的N种生活》--《探索与争鸣》特约记者(2)
陈村:这本书就放在床头,每天晚上干完活就看一节,我觉得这本书满好的,文笔也挺好,故事也很动人,这些都是吸引我打动我的地方,这不是虚伪之词,我觉都挺好。这本书我不大喜欢的是前面集中了很多人的评论,这是你自己的书干吗,把别人的文字放在你的前面,好象有一点不自信。在这本书里比较好的一点是他以最打动自己的东西来告诉人,这是挺好的。他有些东西尽管是彷徨的,不是很清晰的,有精神撒娇的成分。
蔡翔:我很欣赏红兵的这样一种写作姿态,我感觉写作就是超乎专业以外的生活方式和想象方式的一种表达。葛红兵这本书呢,它正好是在批评家和作家一个边缘地带所产生的一个文本,一个作家和一个批评家他的角色生互换而产生新的文本。在我们中国这几十年当中,我们的汉语写在文本上是很单调的,要么小说,要么散文。有了鲁迅以后,又出来一个杂文,这本书是汉语表达方式的一种更新。我的第二个感觉是,他用了随笔性质的文体来进行忏悔,而我不太喜欢忏悔这种带有典型的启蒙主义色彩的东西。你要用\"忏悔\"这个词的话,它就先定了一个标准,然后用这个标准回过头来检查世界和个人的经历,把我们的思维简单化了。
钱乃荣:我是搞语学的,但我比较喜欢读葛红兵的一些文章,比如《我的n种生活》,还有散文集《现在活着》,有一个共同的特色,想到什么,就把自己的想法无顾忌的写出来,每篇文章里面都有新的思想,他的想法很独特,当然也有一些片面性,但是把一种看法讲得很清楚。我觉得葛红兵是写得非常多,但有些章节写得平淡,作为文学作品来说,可以写得更加生动,更加形象。我希望他以后有更多更具体的个人感受,不要停留在感觉的表面,可能这比分析更难。
杨扬:葛红兵的这个小说我比较喜欢,在他的小说里我可以看到很多经验,求学的经验、恋爱的经验等等,他读书非常勤奋,小说也看得非常多,各种各样的理想化的爱模式都摆在面前。一旦碰到现实生活,往往用这种既定的目标去衡量,例如书中有一节《我与你》,那种爱模式是非常古典的、感伤的,这种感伤化的精神来源,在我也是一样的,我觉得在处理生活问题的时候,我们这一代、一类人有很大的共同点,葛红兵把这些东西写出来了。
郜元宝:我再讲一点点。我们一直认为灵魂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自我和灵魂是划了等号的,所以作家在坦露自己的灵魂的时侯往往要为自己负责任,有很多的恐惧和担心;其实如果把灵魂的问题交给另外一个存在者的话,可能你的思考就会更加广阔一点、自由一点,更加大气一点,这恰恰是中国文学的一个症结所在吧。葛红兵没有把灵魂据为己有,因为灵魂属于我们和上帝或者一个更高存在的关系。我们不能把属于思想的、属于个人的东西都上升到灵魂那儿,对此很多人没有区别开来,所以说得很玄妙,也很矫。我觉得葛的文章正是在这一点上区别于目前中国很多那种精神撒娇的东西的。
\"五四\"以后中国文化基本上是一种人间本位的个人主义文化,在无神的时代里知识分子容易造成的对自我的感的神化,在这个意义上我说葛红兵的文章里没有灵魂,因为灵魂是我和上帝的关系,灵魂不能在这里讨论。葛红兵的文章,是用萨特那种无神的哲学方式,对任何事都要进行分析、探讨,这是他的一种基本的兴趣,所以他不象某些年轻的散文家、随笔家在文字中渲染一种类宗教的绪,他就把东西写得很明白,很简单,不把自己的那种类宗教的气味扩散出来。
王雪瑛:刚才大家讨论葛红兵的问题,有一种争论,他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学者什么的,我觉得这恰恰是他的特征所在。他的文体是各种各样的,就如他身上的头衔很多一样。我感觉他这个人本身有一个特点,不是那种很单纯、很容易被别人定义、很明确的、类型化的人。他本人和他的文章总是很容易引起大家对他的争议。他到底是谁?他这种姿态是一个学者,还是一个精神上还没有完全健全、成熟的一个人?我觉得他的写作本身会给大家引起这样一种歧义,给大家一种争议,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