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三章亲密爱人(8)
那件皮大衣,我甚至还没看清它的名字呢就爱上它了,它长长的有款有型淑女极了,我叫它“白雪羊绒”。名儿美价钱也美,“6666”,多么吉利的一串呀。我喜欢“6”,远远胜过“8”,什么“888”“”,俗气死啦。再说我又是“6号”出生的,3的倍数全是我的“吉利数字”。
我的一派胡乱语把王林说得直点头。我知道他皮夹子里有几块钱,点头也是白点。“得想法子攒点钱。”我在案头的稿纸上写上标语一行。
王林说赵凝啊,你别急,等我当了部长……天知道等他当部长的时候我还想不想皮衣?没准那会儿正一天到晩惦着“人参大补丸”呢,活命要紧。
那瞎子要是真算得准的话,怎么没算出我将遇见一件皮衣,并且为之废寝忘食呢?那阵子我像疯了似地想存钱,就是看见地上的一个啤酒盖儿都觉着像五分钢蹦儿。邮局汇来的每一笔稿费,都不跟王林打照面就上了我那宝贝存折。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聪明的银行电脑已经把“2100”打压在我那小本本上了。
“侣饭”自然是没得吃了,天天在家里吃我煮的蹩脚菜。我能把鸡鸭里肉全煮成一个味,炒白菜时不放盐也是常事。天下有好多“才女”都是左手拿饭勺右手拿笔的。她们不坦率地说,哼,写作算什么,生活中的“红樱桃”罢了,给先生煮饭才是正事呢。好像她们的才华只用了一点点,就有了今天这样高的成就了,可见她们多聪明。而我却不行,笨笨的一个人,一篇小稿子要写到深夜,煮饭之事自然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王林见家中伙食不好,就塞我两面包,自己则闲云野鹤似的吃“客饭”去了。饭局上虽要应酬,说些不由衷的客套话,还要轮番被灌酒,但总比呆在这完成吃我煮的半生不熟“排骨鱼”(有一天,我把排骨和鱼一锅煮了)要强。又听着“音乐台”反反复复播的那条“半成品”广告,什么:“要抓住老公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之类的,多么俗不可耐。把跟吃联在一起,真让我们这些写爱小说的人没活路了。
想起夏天的时候我俩一起手拉手走过街口,到对面小馆子里去喝啤酒,那调已经好久没有了。都是这个该死的存折害的呀,眼晴亮晶晶地去问王林:“今晩我们出去吃晚饭好不好?”
王林揉揉我的头说:“不买皮大衣啦?”
我拿出我的存折:“我有两千一百元哪,吃顿饭只不过是个零头嘛!”
后来我们揣着存折兴冲冲地去吃了一顿“牛肉烧烤”。王林尝了尝味道说:“嗯,比你烧的‘排骨鱼’好吃多了。”
餐厅里坐着一对对的侣,眼睛看着眼睛,眸子里就多了那么一种你我意。整个冬天都是在意绵绵中渡过的。只要一想起去吃“侣饭”,我总是自告奋勇地说:“用我那皮衣的钱!”
存折的数字很快下降为“1600”了。那电脑打出来的数字,显得铁面无私。“1600就1600,没关系,不就吃掉了皮衣的一条袖子吗?哪天再补上不就得了。”我极其洒脫地挥挥手说。
不等攒够买皮大衣的钱,天就开始下起雪来。我们围着火锅涮羊肉,想起夏天的时候瞎子给我们算命,说王林是个“部长命”,我们哈哈大笑。我把那本存折扔给王林,那上面只剩下一个零头了,大概够买那件皮大衣的几个扣吧?
可是这年月,有什么比“意”更重的呢?
再去“赛特”的肘候,我的那件“白雪羊绒”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我和王林吃进肚里去了吧?甭管怎么说,过得快乐就好。还是手牵手地走过街口,王林在吹口哨。算命的瞎子忽然说,我看出来了,你们是一对小俩口。这回我给他十元钱,对他说下雪了,你也回家过年去吧。
第七节每天一个新太太(上)
“王林!王林!”隔着卧室门我尖叫起来。
“出什么事啦?”丈夫探进半个脑袋,心里还惦记着他的足球赛。那边敲锣打鼓又奏国歌,赛事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