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二章一种风怀忘不得(22)

70.第二章一种风怀忘不得(22)

南国之秋,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譬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196

彩不浓,回味不永。***比起北国的秋来,正像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意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一九三四年八月,在北平197

苏州烟雨记

悠悠的碧落,一天一天地高远起来。清凉的早晚,觉得天寒袖薄,要缝件夹衣,更换单衫。楼头思妇,见了鹅黄的柳色,牵望远,在绸衾的梦里,每欲奔赴五门关外去。当这时候,我们若走到户外的天空下去,老觉得好像有一件什么重大的物事,被我们忘了似的。可不是吗?三伏的暑热,被我们忘掉了哟!

在都市的沉浊的空气中栖息的裸虫!在利欲的争场上吸血的战士!年年岁岁,不知四季的变迁,同鼹鼠似的埋伏在软红尘里的男男女女!你们想现你们的灵性不想?你们有没有向上更新的念头?你们若欲上空旷的地方,去呼一口自由的空气,一则可以醒醒你们醉生梦死的头脑,二则可以看看那些就快凋谢的青枝绿叶,预藏一个来春再见之机,那么请你们跟了我来,undich,ichschnueredensackandwandere,我要去寻访伍子胥吹箫吃食之乡,展拜秦始皇求剑凿穿之墓,并想看看那有名的姑苏台苑哩!

“象以齿毙,膏用明煎”,为人切不可有所专好,因为一有了嗜癖,就不得不为之所累。我闲居沪上,半年来既无职业,也198

无忙事,本来只须有几个买路钱,便是天南地北,也可以悠然独往的,然而实际上却是不然。因为自去年同几个同趣味的朋友,弄了几种我们所爱的文艺刊物出来之后,愚蠢的我们,就不得不天天服海儿克儿斯(hercules)的苦役了。所以九月三日的早晨,决定和友人沈君,乘车上苏州去的时候,我还因有一篇文字没有交出之故,心里直在怦怦地跳动。

那一天(九月三日)也算是一天清秋的好天气。天上虽没有太阳,然而几块淡青的空处,和西洋女子的碧眼一般,在白云浮荡的中间,常在向我们地上的可怜虫密送秋波。不是雨天,不是晴日,若硬要把这一天的天气分出类来,我不管气象台的先生们笑我不笑我,姑且把它叫“风云飞舞,阴晴交让”的初秋的一日吧。

这一天的早晨,同乡的沈君,跑上我的寓所来说:

“今天我要上苏州去。”

我从我的屋顶下的房里,看看窗外的天空,听听市上的杂噪,忽而也起了一种怀慕远处之(sehusuchtnachderferne)。九点四十分的时候,我和沈君就摇来摇去地站在三等车中,被机关车搬向苏州去了。

“仙侣同舟!”古人每当行旅的时候,老在心中窃望着这一种艳福。我想人既是动物,无论男女,欲念总不能除,而我既是男人,女人当然是爱的。这一回我和沈君匆促上车,初不料的车上的人是那样拥挤的,后来从后面走上了前面,忽而在人丛中听出了一种清脆的笑声来。“明眸皓齿的你们这几位女青年,你们可是上苏州去的吗?”我见了她们的那一种活泼的样子,真想开口问她们一声,但是三千年的道德观,和见人就生恐惧的我的自卑狂,只199

使我红了脸,默默地站在她们身边,不过暗暗地闻吸闻吸从她们上、身上、口中蒸出来的香气罢了。我把她们偷看了几眼,心里又长叹了一声:

“啊啊!容颜要美,年纪要轻,更要有钱!”

我们同车的几个“仙侣”,好像是什么女学校的学生。她们的活泼的样子——使恶魔讲起来就是轻佻——丰肥的**——使恶魔讲起来就是多淫——和烂熟的青春,都是神仙应有的条件,但是只有一件,只有一件事,使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们当做神仙的眷属看。非但如此,为这一件事的原故,我简直不能把她们当做我的同胞看。这是什么呢,这便是她们故意想出风头而用的英文的谈话。假使我是不懂英文的人,那么从她们的绯红的嘴唇里滚出来的叽里咕噜,正可以当做天女的灵听了,倒能够对她们更加一层敬意。假使我是崇拜英文的人,那么听了她们的话,也可以感得几分亲热。但是我偏偏是一个程度与她们相仿的半通英文而又轻视英文的人,所以我的对她们的热意,被她们的谈话一吹几乎吹得冰冷了。世界上的人类,抱着功利主义,受利欲的催眠最深的,我想没有过于英美民族的了。但我们的这几位女同胞,不用《西厢》《牡丹亭》上的说白来表现她们的思想,不把《红楼梦》上文一致的文字来代替她们的说话,偏偏要选了商人用的这一种有金钱臭味的英语来卖弄风,是多么杀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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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繁华误入秋(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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