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出事了

第397章 出事了

第397章出事了

“刚才吴村长家的大娘子一路过来,说是吴村长和两个儿子吃完了宴席刚到家就开始上吐下泻,没一会儿工夫就晕厥过去了。随后杨大娘子也过来了,说自己儿子也是上吐下泻,另外还有村里其他人家……”

沈风荷听了,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萧云朔嘱咐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沈风荷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我会医术,还是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萧云朔没有过多迟疑,便点了点头,道:“嗯。”

两人很快出了房门,来到了云府的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有些人急得不耐烦,话也说的有些难听起来。

“你家少爷怎么还不出来?咱们家的男人都是吃了你家的宴席之后。回去才变成那个样子的!你们打算做缩头乌龟不管了吗!”

“我家男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定和你们拼命!”

“快点让你家主人出来!”

秦梦月见他们从内堂出来,有些焦急地迎上来,将他们阻在正堂屋中,低声道:“朔儿,风荷,你们先别急着出去。我看怕不是今晚宴席上的菜品有些不妥,全村但凡来吃了席的人家,都说回去后身体不适,外面大家情绪都有些激动,你们出去只怕她们一下子急了……”

沈风荷很快地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见来的清一色的全是女眷,顶多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子,竟没有一个成年男人过来。

她当即问道:“娘,今晚过来说家里出事的人,可全都是女眷?”

秦梦月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风荷摇了摇头,道:“我看院子里都是女人聚集,胡乱猜的。娘,外面都是女眷,殿下不好出面,免得被人说闲话。你先出面让大家稍安勿躁,我先给来的女眷把个脉,看看她们身体可有恙,兴许能找出些缘由来,至于男人们,先让袁旭派人去将村里身体不适的男人都抬到这边安置下来,另外着人去厨房赶快烧皂荚水,越浓越好。”

萧云朔立刻按照沈风荷的话吩咐了下去。

云府各种药材都是齐备的,皂荚自然也都是有的。

秦梦月也正发愁,虽说沈风荷会医术,但全村出事的都是男人,她一个女人,今日又是大婚之夜,若是抛头露面去给男人把脉诊治,那么即便她们是一片好心,也阻止不了外面那些爱嚼舌根的乱说。

现在听沈风荷这样说,自然立刻点头道:“好,我去先把村长家的大娘子和杨大娘子叫过来,她们和咱家关系近些,现在还有些理智,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几乎要翻脸了……若是能查出些什么来,可就谢天谢地了!”

院子中,大家的情绪愈加激烈,有人甚至想要往后堂冲过来,幸而有云府的几个嬷嬷拦住了。

秦梦月高声道:“大家稍安勿躁……”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已经叫嚣了起来:“你说的好听!你家人都未曾出事,这云家上上下下也都未曾出事,你当然沉得住气!我家男人和儿子可都快要死了!我看啊,指不定这云家是故意设宴要害死全村人呢!否则怎么那么大方,不用大家随礼钱,就免费邀请大家吃席?!咱们无冤无仇的,你们家为什么要害死我家男人!”

秦梦月冷冷地瞅了她一眼,冷声打断她道:“王大娘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现在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弄明白,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们故意害你们!我劝大家稍安勿躁,也是为了尽量争取时间来救大家!说句不好听的,村里现在医术高超了,也只有我家风荷了,再或者就只能去别的村子或者镇上去请,少说也要花个两三个时辰了!你们若是还要闹起来,耽搁了救人的时机,到时候后悔的可是你们!”

秦梦月虽然性子温和,但到底是做过皇后的,此刻拿出皇后的威仪来,居然也震住了院子里的人,大家都不敢再多说了。

秦梦月这才找到吴大娘子和杨大娘子,让她们跟她一起去正堂屋内。

两人见到沈风荷,都甚是焦急。

吴大娘子急道:“沈小娘子,我的身体一点都没觉得不舒服,想必是没事的。你还是先救救我家老吴和两个儿子吧!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们家可就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说着,不由得抬起衣袖擦起了眼泪。

杨大娘子也带着哭腔道:“沈小娘子,我家保宗这一向也帮了你家不少的忙,跑了不少的腿,你看在咱们两家的交情的份上,也一定要救救他啊!”

沈风荷低声宽慰两人,道:“吴大娘,杨大娘,你们先别急。我给你们把脉,就是为了找出村长和杨大哥他们突然不适的原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他们的。”

说着,她很快给两人把了脉。

两人的脉象一切正常,并没有中毒的痕迹。

沈风荷眼眸微微眯了眯。

和她预料的差不多。之所以还有多此一举地再把脉确认一下,也是怕她们或许也中了毒,但因为男人和女人的体质问题,所以还未曾发作而已。

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

秦梦月焦急地问道:“风荷,怎么样?”

沈风荷摇了摇头,道:“吴大娘和杨大娘的身体都没事。”

吴大娘和杨大娘听了,不由得急了:“沈小娘子,我们刚刚就说了我们没事,有事的是我家男人和儿子啊。秦大娘子刚刚还说不让我们乱闹浪费时间,若是晚了……”

沈风荷镇静地道:“吴大娘,杨大娘,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疑惑,会不会是今晚宴席上的饭菜出了问题,所以大家才会变成那样。但宴席上的饭菜,无论是外间的男客们,还是内间的女客们,都是一样的,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男人们身体不适,女眷却都好好的?”

这话一出。吴大娘和杨大娘都不由得怔了一下:“难不成……不是酒菜的缘故?”

正说着的时候,袁旭走进来汇报道:“少爷,少夫人,全村身体不适的男人都已经抬过来,现在安置再后院的厢房里。”

沈风荷吩咐道:“云管家,你可否立刻派人去采集其中一人的血液过来?另外让人将厨房已经调好的皂荚水喂给大家伙喝,多喂一些无妨,最好每个人都能涂上三五回!”

袁旭听了立刻答应了一声去了。

沈风荷转过头来看向萧云朔:“殿……咳咳,适才宴席上,男客和女客这边所上的酒菜……”

当着外人的面,她一时之间和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萧云朔,要让她叫夫君,或者什么我家男人,她要尴尬死……

萧云朔不等她说完,却已经猜中了她心中所想,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可有什么不同?”

沈风荷点了点头。

萧云朔道:“饭菜都是一致的,并无不同。只不过饮用的酒却不同。男客饮用的都是辛辣的高粱酒,女客则是特特从江南运来的比较温和的花雕酒。我已经派人去将今晚的酒坛子无论喝干的还是没有喝的,都收集好了。”

沈风荷甚是欣慰。

不得不说,有一个聪明的队友,干活都能心情愉悦。

她问道:“在哪儿?我立刻过去看一下。”

萧云朔随即带着她去了偏院的一处库房。

这偏院类似一个夹道,介于厨房所在的小院和宴客的正院之间,和正院只隔了一道月门,和厨房则是一道上锁的门。

酒都是收集在这边的库房里的,上酒的时候也方便,直接从库房里扛到正院中也就行了。

至于女客们的宴席则是设在内院,因此花雕酒也都是事先就搬到了内院里去了的。

沈风荷叫人拿了些用热水煮过的碗,分别将各个酒桶里残留的酒液都取了些样本回来。

这件事办完,袁旭那边也已经取好了血样。

沈风荷道:“殿下,我须得用药材做些测试,我先去药房一下……”

萧云朔看着她,问道:“要人帮忙吗?”

沈风荷立刻有些心虚地道:“不……不用了。我一个人更快一些。殿下让那些人给大家喂皂荚水,在我说可以之前,千万不可以停……”

萧云朔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点了点头,道:“好。”

药房是之前建的,里面存放了各种药材。沈风荷确认插好了门闩之后,这才直接进入了空间。

她迅速地用化学试剂对采集来的血液和酒液样本进行分析,很快便出了结果。

无论是血液中还是酒液中,都检测出来了三氧化二砷,按俗称来说,就是砒霜。

沈风荷面色冰寒起来。

砒霜在古代,和什么鹤顶红之类的一样,都是致命的毒药。

一旦误食了,除非催吐及时,或者中毒浅,否则就是必死无疑!

她采集来的所有酒液样本中,十有七八都检测出来有毒,可见下毒之人用量多大,这分明是要置全村人于死地!

什么仇什么怨,要如此歹毒?

而且,还选在了今日这样的时候。

虽说她心里没有古代人忌讳之类的想法,但今日怎么说也是她的‘大婚之日’,敢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触她的霉头,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沈风荷从空间里拿出治疗砒霜的特效药,将其从原本的包装换成精致的瓷瓶,又写好了调配的方子比例,这才出来。

她低声对萧云朔说道:“是砒霜。”

萧云朔眼眸几不可察地微微眯了眯。

沈风荷将瓷瓶递给萧云朔,继续说道:“这是解药。用这个和盐水调配成注射液,直接注射解毒效果会更好一些。这是调配比例。”

萧云朔一路跟着她流放过来,已经见过几次使用注射器注射解毒的治疗方法,因此也不意外,点了点头,便立刻叫人去办了。

给药的同时,催吐的事情也并没有停下来。

毒已经入口,只能尽量地促使身体将毒素排出体外,即便是现代医学,这也是基本的治疗逻辑。

催吐是促使胃吐出来,如果有条件,洗胃也是最重要的方式之一,不过现在也无法苛求了。

至于给特效药,则是为了和体内的毒结合,促使肾脏能够尽快排出毒素。

这样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都大亮了,村里中毒的人的命才算是都救回来了。

村里聚集在云家的那些女眷们这才算安下心来。

秦梦月在解毒治病这边帮不上忙,便吩咐了府上的嬷嬷们,以及厨房的厨子伙计弄了些饭菜,招待担忧了一整晚的人。

鸡丝粥,白面馒头,葱油烙饼,炒鸡蛋,野菜炒腊肉,腌萝卜,甚是丰盛。

女眷们担忧了一夜,听说家里男丁都转危为安了,也就放下心来觉出饿来了。

大部分人都坐下来正要吃,却到底有几个尖酸刻薄的非要出来拿乔。

昨晚才带头闹过的王大娘子忍不住冷笑道:“你们心可真大!昨晚吃了他家的宴席,家里男人一个两个才刚在鬼门关上过了一遭,现在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吃他家的饭不成?你们也不怕自己跟着遭了殃!”

几句话说得大家都不敢吃了。

秦梦月心里不由得有些怒气。

朔儿和风荷洞房花烛夜都被耽搁了,累了一休救人,她们倒是在这里说起风凉话来了!

刚要开口反驳,沈风荷恰巧走进来,不由得笑了笑,道:“这是王大娘吧?王大娘若是怕我家在这饭菜里下毒,不吃便是,这也没什么。总不能牛不吃草强摁头不是?”

王大娘子一听,脸上有些扭曲:“你……你一个小辈,怎么骂我是牛?”

沈风荷故作委屈:“王大娘,你这话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比喻罢了,你何必非要对号入座?再说了,什么小辈不小辈的?咱们正经和你家有没有亲戚的,不过是同一个村的,我尊称你一句王大娘,那也是我的礼仪。王大娘还是自重些,别逼我真的翻脸骂人,那时候可就真正闹得不好看了!”

王大娘子有些结巴地道:“我……我怎么不自重了!我家男人吃了你家的饭出了事,我还不能怀疑你们了?”

沈风荷冷笑:“我家夫君也是好意,请了大家来吃席的。王大娘一句两句的夹枪带棒,明里暗里说是我家下的毒。怎么?我家成亲这样大喜的日子,难不成还自家下毒,给自家找晦气不成?退一万步讲,即便我们成亲是假,为了借机大宴宾客毒害村里人是真的话,我们难道不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投完毒便立刻逃跑么?难不成还留下来等官府抓不成?”

王大娘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嘴才好。

其他人也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人家大喜之日,哪有儿下毒毒害宾客给自己找不自在的?”

“要真是有心下毒,是我的话,我肯定老早逃了,又怎么会还留在家里,还忙活大半夜解毒救人呢?”

“就是……”

王大娘子见大家都不站在她这一边了,不由得急了,歪着脖子道:“兴……兴许是你仗着会些医术,故意想一次来彰显你的能力,好……好让大家以后都找你看病,你好赚诊金呢!”

沈风荷淡淡地瞅着她,问道:“就为了赚点诊金,我们就下毒杀人,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把自己弄个杀头之罪?我说句不好听的,这十里村,便是不提云家的家底,村里哪一家比我家富足的?为了赚诊金而害人?这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不过……说起来,王大娘娘家兄弟,也是位大夫吧?王大娘能有这样的猜想,莫非是家传的?”

王大娘子听了,不由得脸色苍白,厉声道:“你!你胡说八道!罢了!我说不过你伶牙俐齿!我自回家去,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

这时,门口却有嬷嬷挡住了她的去路。

王大娘子回头愤怒地道:“秦大娘子,沈小娘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难不成我不吃你们的毒饭,便不让我走了不成!”

沈风荷转头,冷笑道:“不要一口一句毒饭的。这毒究竟是谁下的,今日若是不弄清楚,那日后我们家还不得背一辈子的黑锅?所以,风荷今日少不得要先留诸位几个时辰,等事情弄清楚了,大家也放心,咱们一个村的相亲,日后也才能继续心无芥蒂地继续往来下去,诸位说是不是?”

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明事理的。

现在自家的男人都被救了回来,没有了生命危险,便也没有那样抵触,都纷纷点头。

“照沈小娘子的意思,莫非是有人故意下毒,陷害云家?”

“若真是有人故意下毒,那倒的确应该将凶手找出来才是。否则,昨晚参加宴席的可都是咱们同村的人,什么人能这样心狠对全村人下手,若是不将此人揪出来,那以后咱们还能过安生日子么?”

“就是就是!这次咱们幸运,沈小娘子医术高超,将人全都救回来了。若是下次,指不定这人啥时候又会出来下毒,这可是防不胜防啊!”

“沈小娘子,你可是有了什么眉目?但凡能够找出下毒的凶手的,我们都配合你,绝无二话!”

吴大娘子和杨大娘子率先表示支持。

大家见状,也都纷纷出声同意了。

沈风荷笑了笑,道:“多谢大家信任。我们的确有了些眉目。首先,昨日中毒的人,都是男客,女客都是平安无事的,但菜肴男客女客都是一般无二的,因此我们便查了男客所饮用的酒,果然在酒里查出了‘砒霜’。”

“砒霜!”

众人听了,都不由得惊呼出声来。

砒霜的大名,饶是在乡村也是如雷贯耳,一旦误食,基本上就相当于没救了!

“什么人这等歹毒!若是叫我知道了,我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

“用砒霜,分明就是要毒死咱们啊!太狠了!”

沈风荷继续说道:“刚刚我已经让我夫君查看了村里中毒的男人的情况,发现,全村来参加宴席的,除了半大孩童未曾饮酒的之外,便只有一人,并未中毒,也未被送到云家来。”

“谁?!”

“大家都中毒,只有他一人没中毒,那定然是那人下的毒!”

“这个人,就是王大娘的三儿子,王三。”

众人听了,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王大娘子。

王大娘子愣了一下,接着脸色霎时间通红,气愤地道:“沈小娘子,你血口喷人!我儿子一向孝顺,怎么可能会下毒毒害全村的人?一定是你见我怀疑你们家,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将下毒的罪嫁祸给我家的!你好毒的用心!大家千万不要相信她!她们才搬到十里村几年?你们忘了,我们王家可是和大家伙一起一路艰辛逃难到这里的!难道你们宁愿信她,都不信我么!”

众人倒是都有些为难起来。

王大娘子虽然为人刻薄吝啬了些,但的确是一路逃难到这里的,交情却是比沈小娘子和这云家深,贸然就断定她儿子是投毒的凶手,也的确是武断了些。

沈风荷冷冷地道:“王大娘,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你的三儿子未曾中毒,这难道还是我说假话不成?怎么到你嘴里,便是我要嫁祸你家,要害你家了?究竟是谁在颠倒黑白,还需要我再多说么?”

王大娘子语塞,刚要胡搅蛮缠地大闹,吴大娘子开口道:“王大娘子,咱们现在说什么都无用。既然王三没有中毒,不如把他叫来,当面闻问清楚,若真的不是他干的,咱们全村人都在这里,难不成还真的冤枉他不成?”

“是啊,把人叫过来问一问,也就清楚了,何必在这里吵呢?”

大家这样一说,王大娘子只好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家里,把那小子叫过来,当面跟你对质!如果不是他干的,我看你怎么瞒天过海!”

村里另外有两个娘子听了,也站起来道:“我们和王大娘子一起去吧。”

沈风荷另外也派了云府一个嬷嬷跟着一起过去。

没一会儿工夫,跟着过去的两个娘子和嬷嬷都赶回来,说道:“不……不好了!王三不在家!怕是果真是他干的,吓得逃了!王家藏在地里的五两银子也都被挖走了没了,王大娘子现在正在家里哭天抹泪呢!”

众人听了,果然遥遥地听到了王大娘子嚎啕的哭声,不由得都有些唏嘘。

人都跑了,怕是就是王三下的毒无疑了。

“只不过,这王三我往日里见,也不像是歹毒之人,怎么突然下毒要害全村人呢?”

沈风荷唇角泛起一抹嘲讽冰冷的笑。

是啊……

无缘无故无仇无怨的,怎么突然下得去这样狠的手?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一个月来,我听说王三惹上了偷盗的坏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什么人学坏了,或者是中了邪了?”

正说着,外间有人喊道:“官府的人来啦!”

早在半夜发现中毒事件之后,萧云朔便派了人连夜去幽州城官府衙门报案。

虽说以萧云朔的人,要抓到凶手处置凶手,都不在话下。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者,他们蛰伏在这小村子,本来也就是为了隐姓埋名隐藏身份,因此,这种事交给官府处置是最合适了,没的自己处置,反而叫人瞩目。

捕头进来和萧云朔袁旭见过礼,便安排了衙役去各处搜寻王三的下落。

‘云家’自然也派出了家丁等去搜山调查,萧云朔还特意叮嘱了要留活口。

等到事情都安排妥当,沈风荷和萧云朔这才退回内堂休息。

袁旭跪下来道:“殿下,娘娘,是属下大意了,只派人重点监视关注村里潜伏的那几个宫里派来的奸细,至于其他人,属下以为宴请的都是村里的人不碍事,便没有过多防范……”

萧云朔面色沉郁,道:“此事的确是你们疏忽,等事情处置之后,你们自去领罚吧。”

“是。”袁旭答应着,又禁不住问道:“还有一事,属下不明。咱们已经知晓了王三的藏身之所,为何还要佯作不知,报给官府来处置?为何不立刻将那王三抓来,查问清楚?”

昨天半夜,萧云朔那里已经查清楚了全村只有王三没有中毒这件事,但却并未立即声张去先将王三控制住,而只是单纯地派人监视着。

萧云朔淡淡地道:“云家只不过是商贾之家,若是抓王三的时候,露出了破绽,岂不是会暴露了咱们的身份给宫里?还有一事……此时只怕并非王三一人所为,单纯只是抓了他,只怕反倒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的真正凶手就此遁形,再也不露出马脚来了。”

袁旭听了,低声道:“属下愚钝!”

他办事出了岔子,因此一心想着将功补过,竟然将这样简单的道理都给忘了!

沈风荷低声问道:“对了,有监视沈世安一家吗?”

萧云朔转头看向沈风荷:“你怀疑是他们?”

她不是怀疑,而是确信。

而且,也不是对‘他们’,而是‘她’。

她确定以及肯定,这件事……绝对是沈梅心所为。

毕竟,能给自己请爹娘和夫君下毒都泰然处之的一个人,对这十里村非亲非故的村民下毒,只怕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萧云朔点了点头,道:“沈世安和萧云启依旧如往常,还是在家里,杨翠翠和沈梅心也是照旧一大早便进山了。”

说到这里,萧云朔已经猜到了,低声道:“你怀疑是杨翠翠和沈梅心所为?”

按照他这里的情报,现在王三便是躲在山里。

而且,他昨晚半夜偷了家里的银钱,逃进山里之后,却并未连夜赶路继续逃得更远,反而是找了山里一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分明像是在等人。

他自然也怀疑过沈世安等人。

毕竟,沈世安萧云启等人前几日他们跑来云府门口大闹,无功而返,因此怀恨在心,故意雇佣了王三在沈风荷嫁人的宴席上下毒报复,也是说得通的。

但沈世安和萧云启惫懒惯了,自从被安置在这村子里,整日里也就是在村子上游手好闲,并不做什么事情。

看今日的情形,自然也不可能会进山去和王三碰面。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便是沈世安和萧云启不出面,故意让杨翠翠和沈梅心去和王三接头。

但萧云朔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萧云启生性多疑善妒,以前做皇子的时候,还故意隐藏真实的性情做做样子,现在基本上毫无遮拦了。

让杨翠翠和沈梅心出面,多少有些用美色引诱的成分在了。

萧云启应该不会容忍。

所以,最终便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是杨翠翠和沈梅心自作主张要这样做。

沈风荷点了点头,道:“沈世安和萧云启那样没有担当,每日里只会使唤杨翠翠和沈梅心。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家的日子却也过得并不太苦,不要说杨翠翠和沈梅心都是一介女流,还是在京城养尊处优惯了的,便是常年在山野里的男人,只怕都未必如她们那般日日都能打到野物。她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自然便是仰仗着自己的皮囊,欺骗村里有贼心的男人们。这王三……只怕也是其中之一。”

至于为什么要在他们成亲的宴席上下毒,这个萧云朔并没有问。

因为显而易见,自然是出于嫉妒和忿恨。

萧云朔说道:“我让人将衙门的捕头和差役往山中引,最好是在他们碰面的时候抓一个现行,能省不少周折。”

此时,山中。

杨翠翠走了一会儿便有些腹痛地停下了脚步,喘着粗气:“梅心,你……你稍等娘一会儿,娘实在走不动了。”

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以前还只是咳嗽,现在又添了腹痛,浑身乏力的毛病,倒不像是风寒之类的,等今日回去,便是要被打骂,她也得开口让请了大夫瞧一瞧了。

这病……属实是蹊跷……

沈梅心眼底闪过不耐,接着才隐藏过去,低声道:“娘,若是耽搁了,又要被爹和夫君骂了……我看……要不娘你便在这里等着,我过去办好了事情,再回来和娘汇合了一起下山去。”

杨翠翠听了,想想这也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了,便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快去快回,娘就在这里等着。”

沈梅心很快便到了约定的地方。

王三藏身在一个山洞中,早已经等急了,见沈梅心现身,赶忙对了暗号,等沈梅心进了山洞,他一把便将沈梅心抱进了怀里!

“梅心,你怎么才来!我快急死了!”

山洞中光线暗淡,因此沈梅心眼底的嫌恶并未被王三察觉。

当然,此刻王三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一时之间也无暇顾及这些。

沈梅心从竹篓中取出了一个包裹打开了,温柔地道:“三哥哥,你别急。你饿了吧?我带了几个肉包子,还是热的,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王三心神恐惧地逃了半夜,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现在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拿起沈梅心带来的包子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赶紧问道:

“梅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给我的那药,只不过是泻药么?目的只是为了让你姐姐的大喜之日闹些笑话,成为全村的笑柄,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毒药啊?我爹和大哥二哥也都喝了不少酒,我害怕逃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梅心,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我是不是成了杀人犯了?”

沈梅心柔声道:“三哥哥,我怎么可能会骗你?那药是我爹爹和我夫君给我的,他们就是告诉我,说那些是泻药啊。想必……想必是比寻常泻药的效果重一些,才会那样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大早进山时,并没有听说村里有人死掉什么的,想必都只是拉肚子拉得虚脱了而已,并无大碍的……”

沈梅心这样说着,眼底却不由得闪过几分懊恼和忿恨。

该死的沈风荷,偏生她的运气那般好。

那么一大包砒霜,不要说人了,便是一百头马,都能被毒死了!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法,居然全都被她给救回来了!

本来,她的计划是让王三将毒下在菜肴里,等全村人都吃下毒发身亡,一下子死了几十个人,定然会惊动官府。

到时候,沈风荷和那云公子自然都会被官府抓了。

她那时再让王三出来指证沈风荷,只说是他和沈风荷早已暗通款曲,谁料想秦梦月不过沈风荷的意愿,看上了云家的家业,强行将沈风荷再嫁给云家。王三和沈风荷心中忿恨,这才定下了这等毒计,目的是为了嫁祸云公子,让云公子背上杀人的罪名。

这样大的案子,官府想必不会任由沈风荷狡辩,定然会尽快定案。

这样一来,沈风荷成了杀人犯,云公子应该会被无罪释放。

等到云公子被放出来,她再伺机引起他的注意,那时萧云启以及……其他人想必也差不多该毒发身亡了,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嫁给云公子……

谁成想,最终还是出了岔子!

不过……没事。

她还有后招……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干净……

王三听了沈梅心的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些不安,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妥,就算只是泻药,村里人只怕也不会轻易放了我……梅心,要不……你跟我一起跑吧!”

王三看着沈梅心,恐惧褪去之后,色心便占了上风,他的手便不老实地探进了沈梅心的衣服里。

“你那个男人天天不务正业还打你,你再呆在他身边,迟早被打死!我偷偷从家里拿了五两银子呢!够咱们去别的府县买几亩薄田过日子了!咱们以后隐姓埋名,我……我发誓,一定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沈梅心强忍着嫌恶没有推开他,反而引导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三哥哥,我当然愿意跟你一起走。只是……我上山的时候,云家已经报了官府了,咱们现在就算想逃,只怕也很快就会被抓住……”

王三一听,一下子又蔫了,急道:“报了官府了?不就是些泻药吗?怎么还报了官了啊?这可怎么办啊!我会不会被抓去坐牢啊!”

沈梅心抓住他的手,深情坚定地道:“三哥哥,你放心好了!就……就算是你真的坐牢了,我也会等你一辈子的!而且,我……我想了一个法子,绝不会让三哥哥你坐牢的!”

王三立刻激动地问道:“什么法子,你快说!只要不用坐牢,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梅心低声道:“三哥哥,现在官府既然已经出动了,那么与其被官兵抓住,倒不如三哥哥你主动出去让官兵抓住,等见了大老爷,你只说是受人指使的……”

王三愣了一下:“受人指使的?受何人指使?”

沈梅心眼底闪过一瞬的阴狠,道:“你只说是受了我夫君和爹娘的指示,他们许诺事成之后,给你十两银子,缘由便是因为之前他们去云家,云家却将他们拒之门外,因此我爹爹和夫君便觉得受辱,这才想要下泻药来报复云家……还有……”

沈梅心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和沈风荷早已经暗通款曲,沈风荷原本答应了要嫁给你,后来却为了钱财改嫁云家少爷,你也心中忿恨,这才会和我爹娘及夫君一拍即合,答应了下来,目的只是为了云家的喜宴成为全村的笑柄,并无其他恶意……”

现在云家的宴席未曾闹出人命来,贸然让王三指认是沈风荷和他串通好了下毒的,只怕信服力不够,官府也不会为了没出人命的官司而胡乱断案,不由分说便定了沈风荷的罪。

因此,她才会让王三改口,说是她爹娘和萧云启指使的。

这样,至少可以让官府先将萧云启和她爹娘抓起来。

最好的结果便是,他们替自己背了黑锅,无论是毒发死在牢里,还是被判个斩立决杀了头,她都能恢复自由身,再也不必被欺负和拖累了!

当然,沈风荷那里,也不可能让她好过。

虽然这次的事情,无法弄死她,但王三的那些供词,却还是可以败坏了她的名声。

那云公子也好村里人也好,一开始可能不行,但时间久了,总会流言四起的。

到时候,云公子定然会休了她,那时……她便有了机会……

王三有些愣愣地看着沈梅心,不知怎么的觉得后背生凉:“梅心……你让我指认你夫君的话还好,毕竟他总是打骂欺负你,官府最好把他关起来。但你父母……你怎么连他们也要我指认啊?”

如果她对爹娘都这样冷血,那她对自己……

沈梅心立时察觉到了王三心中所想,她温顺地将自己靠进了王三的怀里,低头哭道:“我……我何尝愿意?可是我曾偷偷和爹娘说过咱们的事情,说想和我夫君找了村长中人和离,然后再嫁给三哥哥你,可是爹娘却狠狠地打骂了我一顿,说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说我们沈家决计不能出来和夫君和离的女人,即便是我夫君日后死了,我也得给我夫君守寡一辈子,绝不能再嫁!我……我为了和三哥哥在一起,也是没有法子……”

王三听了,不由得义愤填膺,气到:“他们!他们怎么能如此!咦?不对啊?干娘不是说……”

沈梅心立马说道:“我娘也就是当着你的面那样说说,都是哄你给我家弄好吃的和银钱的,其实根本不打算将我嫁给你……三哥哥,我人都愿意给你了,你……你难道还要怀疑我说的话么?”

说着,她已经宽衣解带,拉开了身上外衫的衣襟,露出了里面的红肚兜。

王三一下子只觉得血气上涌,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全都被烧得蒸发了。

“梅心……”

沈梅心顺势咬了咬唇,道:“三哥哥,你放心,等你指认了他们,将他们关进牢里,我……我就自由了,就可以……啊!”

话音未落,王三已经猴急地扑了上来!

“三哥哥,别!你得先去找官差自首……”沈梅心急得说道。

她本意只是为了引诱,可没打算真的让他得逞!

王三色心上来,哪里顾得了这些,一把将自己的腰带解开,道:“梅心!你先让我过个瘾!等……等咱俩好了之后,便是让我立时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沈梅心奋力挣扎,然而力气却怎么可能抵得过王三,最终也只好强忍着嫌恶,任他为所欲为。

好在,她上山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官差才开始搜山,要找到这里来,应该还需要些时间。

先让这畜生尝些甜头,等他主动找官差自首,按照她说的指认了萧云启沈世安等人,再败坏了沈风荷的名声之后,他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两人正在苟且时,蓦地一群官兵从外面冲了进来,将衣冠不整的两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王三,你在云家的喜宴上投毒,还想往哪里跑……”

进来的官兵呼喝着,等看到眼前的景象,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

沈梅心正闭着眼睛忍受,蓦地听到官差的声音,脸色霎时间惨白,惊愕地睁开了眼睛。

等看到闯进山洞的官兵以及官兵后面站着的云公子和沈风荷,她人都傻了。

怎么会!

明明她进山的时候,官差才刚刚到十里村,即便是搜山,这里极其隐秘,便是村里最好的猎户,都未必那么快找到这里来!

这些官差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找到他们!

王三还一脸恍惚,随即被两个官差架着胳膊拖到了一边,裤子都还耷拉在膝弯处。

沈梅心这是也才回过神来,赶忙掩了衣衫掩饰自己的丑态,一边哭着愤然骂道:“畜生,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我……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王三虽然意识还有些恍惚,见到沈梅心突然改变态度,也是有些懵。

刚刚她不还是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么?怎么会突然就骂起他来了……

唔……一定是因为被这么多人撞到了,所以觉得害羞。

他是男人,不能太计较了。

她已经将自己给了他了,之前所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

只要……只要自己指认了她的夫君和爹娘,就没有人再阻挡他们了,她就会嫁给自己……

想到这些,王三立刻跪了下来,高声道:“官爷,我……我主动自首。是我……啊不对,是萧云启还有沈世安及杨翠翠指使我,偷偷在云家的喜宴上的酒中下泻药的,目的是为了报复云家。还……还有……”

沈梅心一边假意啜泣,一边心中懊恼刚刚自己的话太冒失了,万一让王三起了怀疑,不按她的意思说。

没成想,这个王三比她想的还要蠢,居然开口就按照她所说的招供了。

接下来……只要他再说出他和沈风荷有染的话……

这时,萧云朔却突然冷冷地打断了王三的话,道:“王三,你可想清楚了!你在我云家的喜宴酒中下的可不是泻药,而是砒霜!下泻药最多不过被打几板子,坐几天牢。但下的是砒霜这等剧毒,那可是要被凌迟处死的罪责!你果真确定,要认下这重罪吗?”

王三一下子懵了,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沈梅心一眼。

怎么……回事?

梅心不是告诉了他,是泻药,并且全村人都无事,没有人死么?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砒霜这等剧毒了?!

“砒霜?不是泻药吗?怎么会变成砒霜了?”王三慌了神地向官差问道。

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梅心说的,还是这云公子说的?他现在都不敢信,只能向官差求证。

官差们冷笑:“王三,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要不是人家沈小娘子医术好,现在全村男丁都被毒死了!你还搁这儿给我装无辜呢?泻药?你家泻药能毒死人啊!”

王三的心霎时间如坠冰窟,他愕然地看向沈梅心。

“梅心……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梅心气得眼中直冒火!

就差一点点,明明就差一点点!

她的计划就可以天衣无缝了!

偏偏!

不过,此时,她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畜生!你见我在山中落单,便起了色心,强迫了我,毁了我的清白,现在居然还敢用你那脏嘴喊我的名字!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她突然爬起来,猛地要冲上去厮打王三。

王三能够配合她,按照她所说的话自首的前提,是他不知道他投的不是泻药,而是砒霜。

否则,王三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会认下这死罪!

因此,现在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不让王三再开口,只要再等些许工夫,等他没法子再开口说话之后,那就是……死无对证,只有他刚刚开口坦白的那些话才作数了!

官差们也没有想到沈梅心会突然发疯,赶忙伸手拦她,但还是被她抢了先。

沈梅心手中一枚不起眼的木钗在王三的胳膊上狠狠地划过,带出一条血珠飞溅。

“啊!”王三吃痛惊呼。

官差们一把将沈梅心推搡倒地,厉声斥道:“沈氏!再敢乱来,连你也一并抓起来!”

沈梅心嘴角泛起一抹飘忽的笑。

官差这样说,显然还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这就成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王三毒发身亡……

她心中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不动声色地想要将手中的那枚木钗藏进身下的泥土里……

蓦地,她的手腕突然被像铁箍似地抓住,高高地举了起来!

接着,耳畔传来一声温软的声音:“妹妹,刚刚伤了人,就想毁坏证据不成?这可不行呢!”

沈梅心霎时间面如土色!

她机械地抬头,看向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的人。

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

即便是化成灰,她也知道!

沈风荷!

她无论怎么努力,无论怎么在爹娘那里受宠,在外人眼里,她都永远比不过的嫡姐沈风荷!

“放开我!”沈梅心奋力挣动了一下,然而沈风荷的手像是铁钳一般,她根本挣动不开!

她禁不住有些急,这木钗……她必须得尽快处置掉,否则……

这时,一旁的王三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起来!

沈风荷冷冷地瞅了沈梅心一眼,转头开口对官差们说道:“官爷,王三恐怕是中毒了。而对他下毒之人,正是沈梅心!”

官差听了,一时之间都有些懵。

沈梅心脸上第一次现出焦急来,厉声道:“沈风荷,你……你含血喷人!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即便再嫉妒父母疼我不疼你,也不该如此污蔑我啊!”

沈风荷微微歪了一下头,睥睨地瞅着她,冷笑道:“沈梅心,你不必狡辩。人赃俱获,你再狡辩也没有用!”

沈梅心的心一惊,颤声道:“什……什么人赃俱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风荷看了她手中的木钗一眼,淡淡地道:“你手中的钗子,名叫子母钗,外面看似是木钗,实际上里面却暗含机关,一般会存有一点毒药,危机时刻杀人自保。官爷,你们可以收了她的钗子去检验。只要检出上面有毒素,便可以证明我的话。”

官差听了,这才回过神来,其中为首的捕头“哦……哦!”地应着,上前来将那钗子收走了。

沈梅心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沈风荷一眼,之后,这才重新换了一副悲愤痛苦而又楚楚可怜的表情,哭道:“官爷明鉴!这王三侮辱了我的清白,我早已无颜见人,悲愤之下要杀了他,也是人之常情啊。官爷若是因此还要抓我,我……我甘愿被杀头!”

沈风荷冷笑两声,放开了沈梅心,站起来,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淡淡地道:“沈梅心,你不会以为,王三左右要毒发死了,死无罪证,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沈梅心眼底霎时间闪过一瞬的恐慌,下意识地看了王三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等着沈风荷。

不……

沈风荷这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她的钗子里的确藏了毒,但这件事,自己刚刚也已经解释过了。

她被毁了清白,一时义愤动手杀了王三,便是到了衙门,她也是占了理的。

即便这毒要不了王三的命,还有她一开始给王三吃的那几个肉包子,馅儿里也是有毒的。

只不过为了能让他投案自首,那毒发作得会迟一些而已。

但……或早或迟,王三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现在王三已经毒发,根本也不必担惊受怕……

然而沈风荷却不再理会沈梅心,而是走到了王三面前,对官差道:“官爷,我可否对王三施针,封住他体内的重要穴道,这样可以暂时阻断他体内毒素的蔓延,也能争取时间来解毒。”

官差们都是经历过幽州城的瘟疫事件的,对沈风荷是相当信任,立刻点头,道:“沈小娘子,你尽管出手。咱们都相信沈小娘子的医术的。”

沈梅心在一旁又气又慌,禁不住浑身发抖。

这些官差也都是被沈风荷下了蛊了吧,怎么沈风荷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不过,没事的!

她从来也没听说过她嫡姐会什么医术,这一路的传闻也好,之前什么幽州城的瘟疫也好,定然是她没事看了几本医书,就出来班门弄斧,恰好又被她瞎猫撞了个死老鼠,蒙对了,这才传出了她医术好什么的传言。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沈风荷却已经拿出了银针器具,三下五除二,精准地将银针扎入王三胳膊上以及头顶颈后等几处重要穴道中。

接着,她掏出了一个瓷瓶,递给官差,说道:“官爷,这丸药是我配的解毒保命丹,可以暂时保住王三的命。”

沈梅心这下坐不住了,咬牙道:“沈风荷,我被这畜生糟践了,你为何还要动手救他的命?看着自己妹妹受辱痛苦,你就那样高兴么?”

沈风荷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沈梅心,不要一口一句姐姐的。我早说过没你这样的妹妹,你受辱也好怎样也好,都和我毫无关系。我不会高兴也不会难过。本来,你如果老老实实不招惹我,我顶多冷眼旁观,对你所做的事情,绝不置喙。只可惜,你自己找死,非要惹我,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沈梅心不知怎么,霎时间觉得浑身冰冷,全身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她莫名地——也是平生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嫡姐,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肃杀的气场,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让她恐惧的甚至浑身战栗不止。

就仿佛,以往她对她的那些小动作小暗算,都只是家猫的张牙舞爪,而她……却如同真正凶猛的野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致命攻击!

“沈风荷……你……”

沈风荷移回视线,对捕头说道:“张官爷,我怀疑这沈氏和这王三之间另有隐情,只怕也与云家喜宴上的投毒事件有些关联,我看还是先将她以及她的家人都一并抓起来,等知府大人审理定夺,张官爷以为如何?”

张捕头自然没有异议:“沈小娘子说的是。来呀,把沈梅心给我抓起来,一并押回衙门!”

沈梅心还想反抗狡辩,早有官差拿出一块破布塞入了她的口中,将她五花大绑了,推搡着下了山,来到了村里。

全村老少都赶过来看热闹,沈世安萧云启也杨翠翠也都分别被其他官差给抓住,一并要押回衙门去。

萧云启已经从四周看热闹的村民口中得知了沈梅心是正在和王三苟合的时候,被官差们看到抓住了的,现在再见她一副头发衣衫不整的轻薄狐媚样子,不由得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竟挣脱了官差的束缚,朝着沈梅心冲了过来,抬手便是几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

“沈梅心,你这个贱人!居然敢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可是日后要做皇帝的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东西,就那么饥渴,连个村夫都能叫你这么不知检点,我今天非要打死你……唔!”

辱骂到了一半,萧云启蓦地从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来,溅得沈梅心浑身都是。

沈风荷在一旁冷眼旁观,轻声地呢喃道:“开始了。”

任何事物,积累到了一定的量,便会发生影响或者变化。

药物如此,毒,亦是如此。

沈梅心在每日的饭食中给萧云启等人下毒,所想要得到的结果,也就是希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毒死,自己也好不再被辱骂毒打。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萧云启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发了!

对于萧云启这种忘恩负义,失势后又无能地只会拿女人出气的家暴男,沈风荷甚是是有些欣赏沈梅心的报复举动的。

被家暴了,还逆来顺受委曲求全,未免太窝囊了些。

当然,她的‘欣赏’仅仅止于对萧云启的报复,沈梅心对一向宠她的沈世安和杨翠翠下毒这件事,她还是相当不齿并且唾弃的。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沈梅心下毒的事情,并没有惹到她,所以她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乐见其成。

但她敢在她的‘婚礼’上作妖,那就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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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空敌人库房,医妃带崽流放逃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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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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