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七人之选(二)
师父……
我忍不住侧过头,落在额角的指尖轻柔地拂过,令我渐渐陷入了水移香那股温和淡雅的香气之中,就连心中堵塞的感觉都消散了许多。
我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似乎看见了些许细碎的银发垂落下来,掠在脸颊边引起了轻微的痒意,我疑惑地皱了皱眉,是梦吗?
大概是我又梦见师父了吧?
裴承矶的掌心紧贴着我的脸边,我连忙握住了他的手,生怕他就这么离开了。
“别走……”
我喃喃地道,“即便是梦也没关系,师父别这么快离开我……”
他的手微微停顿,修长的指尖轻滑过我的唇角,“梦终将会醒,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接下来要走的路更是困难重重,这些都不管不顾了吗?”
“莫要贪恋于梦中。”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却是闭上了眼睛,“师父,我累了,只是想在此歇息片刻……”
闻言,裴承矶长叹一声,“我知晓。”
“罢了,你且好好睡一觉吧,我不会走的……”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听见他轻柔的话语,眼皮似乎又变得极其沉重了起来,渐渐地合上了。一夜无梦,唯有那浅淡的水移香气伴我入睡。
……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我睁开双眼,入眼是深色的账幔,连一丝风声也听不见,外面寂静得似乎有些古怪。
转头一看,只见窗纸上透着黑色的树影也是一动不
动。
我翻身下了床榻,刚一打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被厚重的白雾所掩盖,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些白雾似乎是被特殊的术法或阵法所聚集起来的。
随后,我谨慎地踏出房门,顺着长廊来到隔壁的厢房,我抬手敲了敲门,“师兄,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可神识能感觉到钟不闻的气息就在房内……思索片刻,我伸手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宁神檀香的气息,隐约夹杂着一丝浅淡的腥味。
长廊里白雾弥漫,唯恐雾气渗入房内,我便将房门关上了。面前是一扇黄木云母屏风,上头潦草地搭着几件衣裳。
“师兄?”
我一边低声询问,一边绕过面前的屏风,只听见右手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叮零……”
是风吹过珠帘的声音,我看了一眼四周的木窗,都关得结实,哪来的风?
“叮零……”
细密的木珠链相撞在一起,像是有人用手轻轻地拨动了。我转过头去,只见珠帘背后放了一只浴桶,厚重的水汽蒸腾缭绕而起,聚成了一层雾帘,难以看清里面的情形。
我踱步过去,又撩开珠帘,只见发白的浴汤蓄满了整个浴桶,水面涟漪不断,不断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搅动。
这水下有东西?
“哗啦——”
正想着,突然掀起的水面让我立刻后退了一步,一道人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水珠顺着散落的乌黑长发一颗颗滴落
,浸润了水色的肌肤蒙上粼粼的微光,一双深棕的眼眸微微泛红,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茫然来。
“你……”
钟不闻睁大眼睛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愣在了当场,他怎么在水底下?
“啊——”
还未等我作答,钟不闻的耳朵腾地一下全红透了,“你!你快转过去!”
看着他惊慌失措地蹲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激得我连忙往后退,又转过身去,“我什么都没看见……”
“哗啦!哗啦——”
水声越发激荡了起来,钟不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衣服呢?”
话音未落,我看见一缕雾气从门缝中飘了进来,好似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般。我反手唤出醉灵剑,往前面一掷,长剑化作无数道剑影,在眼前展开了一层结界,将我们与那道雾气隔绝开来。
“你动作快点,有东西进来了!”
这下,钟不闻慌得连声音都变了,“我怎么快啊,我的衣服在你那边!”
听见这话,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又慌张地缩回水里,眼睛却还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屏风,我伸手用灵力凝成灵线探出去,将屏风上搭着的外袍拉了回来,又向后一扔。
雾气朝这边涌得越来越多了,渐渐地将结界外面都笼罩了起来。
见此情形,钟不闻惊讶地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心下一沉,“尚不清楚,我方才来寻你时已看到这些雾气了,似乎是被什么聚集起来的,可
我未曾感觉到有异样的存在。”
钟不闻迟疑了片刻道,“是这样么?我方才做了个梦,梦见我走进了一座塔内,看见金身骸骨就在里面……”
雾气被结界隔绝在了外面,好在没有进一步的异样,我略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钟不闻道,“我…我好了,你……”
闻言,我转过身,只见钟不闻的长发还散着,衣袍湿了水后紧贴在身上,几乎透出肤色。只见他扁着嘴地望向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怜,我一愣,“衣服怎么都湿了?”
“还不是因为你……”
钟不闻有些促狭地扯了扯歪斜的领口,耳朵还是红的,“方才一扔,直接扔进水里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湿着。”我想了想又道,“快用灵力把衣服烘干吧。”
他点点头,淡淡的蓝色灵力开始在他周边涌现,可奇怪的是,只有飘渺的几缕,我不由得皱起了眉,钟不闻的灵力怎么变得如此稀薄了?
“把手给我。”
钟不闻听话地将手伸了出来,我不自觉地叹了一声,伸手将他的手包裹了起来,“咦?”
“你怎么这么烫?”
他的脸颊和耳朵一般红,像是喝醉了酒似的,钟不闻轻轻摇了摇头,“是吗?我不觉得……”
“唔……”说着,他的手指慢慢合拢了起来,“你的手好凉。”
我越发觉得他不对劲了起来,便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该不会是浸浴太久,受了寒气吧?”
入手也是滚烫的
温度,可钟不闻却突然地往后缩了缩,“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