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赐婚
接到圣旨的宁郡王府诸位,俱都震惊不能言语,反倒是当事人李炤出奇的平静,送走宫中来使后,对着宁郡王夫妇长长一拜,“侄儿自来京城,蒙受伯父伯母还有兄嫂诸多照顾,恩德深厚,我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宁郡王连忙扶起他,现在眼前的青年不仅不再是他的侄子,更是东宫皇太孙,要按照礼制来说,还得是他们拜李炤才对。
“阿炤……”在称呼的时候,宁郡王卡了一下壳,犹豫着还是唤了他的名字,“以前作为你的叔伯长辈,照顾你是应当的,更何况你在外受苦多年,这些远不够弥补你所亏欠的安稳,又谈何恩德。”
不说他并非挟恩图报之辈,且宁郡王实在不觉得自己对李炤有什么恩德,不过视为小辈寻常待之,李炤盛赞他的功绩,实在令他听得耳根都发热。
“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您都是我的伯父,宁郡王府也都是我家。”李炤握住宁郡王的手,言辞恳切。
他不能因为身份的变换就伤故人之心,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
“阿炤一片纯良之心,咱们都知晓,只是陛下那边……”李愿信迟疑着开口,倒不是他们不想和李炤亲近,但现在李炤今非昔比,又有自己的亲祖父在那里,他们若是冒认叔伯兄弟身份,会否惹得帝王怫然呢。
“兄长放心,”李炤朝他安抚似的笑笑,“这件事我早和陛下说过,陛下也很赞同
我的做法。”
看着孙子知恩图报,懂得善待亲长手足,康元帝自然是乐见其成,饶是铁血帝王,年老后也更会偏向于拥有慈悲和感恩之心的小辈。
“我还是我,只是多一重身份,余下其他全无改变,大家放心。”或许是心头巨石落下,从前总是悬在心间的身世总算落定,李炤也恢复了初来京城时的舒朗,玩笑地说着。
“那赐婚旨意又是怎么回事呢?”顾迎穗好奇出声,毕竟此事还涉及到她娘家表妹,她难免多上一份心,“陛下当真要赐婚你与阿妧吗?”
李炤脸上浮现一抹郝然之色,耳垂微微染红,略有些羞涩地点一点头,“是,等册封典仪之后,便会筹备我们的婚事,到时候会请钦天监卜测吉日,尽早完婚。”
原本对此事他已经心灰意冷,不再抱有期望,只想着能够瞧着心上人幸福就好,谁知意外之喜突然而至,康元帝透露出立储旨意之后,紧接着便提到他的婚事,说若选太孙妃,自是非房妧莫属。
不知是帝王早就看出来他对房妧的情意有心成全,还是真从各方衡量权宜,认为房妧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那劳什子谶言,祖孙都晓得那不过是搪塞之语,本就胡编乱造,根本没放在心上。
总之当康元帝提出这桩婚事,李炤几乎要疑心自己耳朵听错了,但又立时答应下来,脑子比嘴巴还要快,不假思索。
他日思夜想盼望着的
机会,如今摆在他面前,就算里面还有什么弯弯绕绕,他也不想在乎,只要能够和房妧在一起就足够了。
梁国公府上,众人听闻几道圣旨,却办是喜悦半是担忧。崔夫人明白女儿的心意,为她能够与合意的郎君成婚而高兴,但李炤这位新晋皇太孙,一只脚才踏上青云台,根基别说不稳,简直是摇摇欲坠。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由得担心自己女儿成婚后,会否无辜被牵连。皇家争斗总是无情,连手足父子都能相残,更何惜朝臣家眷。
她从不苛求女儿婚嫁,只愿女儿能够安心和乐,一家美满,可入主东宫之后,寻常人家习以为常的平稳日子,恐怕都是奢求,自己女儿身子更是堪堪痊愈,她怎能放心让女儿入宫呢。
“这未免有些仓促,为何突然就下旨赐婚了?”崔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满眼的担忧。
连杨老夫人也略一沉吟,“册立太孙之后紧接着就是赐婚旨意,看来陛下是想要为太孙增添些倚仗,然而选中咱们国公府,确实出乎意料。”
梁国公府并非官声最好的,也不是权势最深的,对于新出炉的皇太孙李炤来说,现在要紧的事站稳脚跟,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可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衡量,梁国公府都不太够格。
若是单单为李炤倾慕房妧就赐婚,那么如康元帝那样的帝王,竟能够没有意见,也是破天荒头一遭。
莫非人老之后,当真
会心软些?
房姃轻轻拉住房妧的胳膊,认真地问,“阿姐,你情愿吗?”
她只要阿姐开心,若是这桩婚事阿姐喜欢,她绝不会反对,反之亦然。
房妧被亲长手足们团团围住,听着她们关心问询,耳根不由得悄悄发红,心跳得慌慌然。
在圣旨未下之时,她就已经得知此事。李炤从宫门出来之后,便立即跑到她院中,当面将此事告知于她。
当时李炤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紧张不安地样子,她仍旧历历在目。
虽然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听到李炤问她愿不愿做他妻子的时候,一向神思敏捷的房妧,脑中恍如一片浆糊,张嘴连如何遣词造句都浑忘了,呆愣愣地互相对望着,活像两只呆头鹅。
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有一句“好”从喉咙里轻飘飘地飞出来,亦不知李炤是何时告辞的,只记得心上人最后那欢悦地步伐,激动地险些为门槛绊倒,一个趔趄撞在门框之上,还捂着头回首傻笑的模样。
于是她嘴角绽放出轻快的弧度,一双眼里盛满柔情,望向自己的妹妹,缓慢而郑重的点头,“我情愿的,能够与阿炤成婚,我很欢喜。”
看着满目温柔的阿姐,房姃便也将一颗心放下,“好,只要阿姐高兴,我永远支持阿姐,倘若日后他背信弃义,我定冲入皇宫手刃李炤,为阿姐报仇。”
周围亲长大惊失色,房妧噗嗤一笑,伸手过来轻轻搭在妹
妹唇畔,“有阿姃这句诺言,阿姐就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不过我一定会让他三省己身,也免得阿姃提刀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