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他是不是出事了
医院,滚轮划过地砖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江阮缓缓睁开眼,透明的输液器,雪白的天花板。
耳边好安静,窗外天光大亮,她动了动手指,耳边立刻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江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叫医生来。”
叶珺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江阮眼睛眨得很慢,用颤抖的手碰到她的指尖,捏住了叶珺的指节。
她很想借力坐起身,但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肩膀就像钉住了一样离不开床面。
叶珺点点头反握住她的手,弯着腰凑近了些,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成渊呢?”
蒙在氧气面罩的声音显得很模糊,叶珺的脸色有点变了,显得不是那么自然。
江阮没有放过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心如同踩空了一般往下坠。她紧紧抓着叶珺的手臂,竭力坐起身。
“傅成渊呢?我要见他。”
她抖得厉害,坐也坐不稳,如果松了手随时要倒回去,叶珺面带忧色地搀住她。
“江阮,你现在情况还不稳定,等医生来看看你的情况,恢复一些了再见他好不好?”
“不,我现在就要见他!”江阮推开叶珺,撑着床摇摇晃晃的,嘴里喃喃道:“我现在就要见。”
病房门开了,是贺骞。
江阮身体前倾,被叶珺半扶半架着不至于摔下床,她看见贺骞,像是抓住了新的救命稻草。
“傅成渊在哪?我要见他,让我去见他。”
贺骞依
旧是职业化的镇定与波澜不变,“太太,您的情况很不好,还处在观察期,让叶小姐先扶着您躺回去休息可以吗?”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江阮咬着唇,眼泪断了线地往外涌,透明的氧气面罩里被白白的雾气蒙了一层,“他是不是出事了?”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肯让她见一面?
她扯下氧气面罩,拼命挣扎着往前扑,贺骞迅速把氧气面罩扣回去,叶珺架住江阮,不停地喊她的名字试图安抚她。
“江阮,江阮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江阮崩溃摇头,不管不顾道:“求求你们,让我见他一面,我只要看到他确认他没事就好,求你们,让我见见他……”
医生带着护士匆匆赶来,几人按住了躁动不安的江阮,护士用细针管往输液器里推了一剂药水。
江阮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药水推到了底,她紧紧拽住叶珺的手,泪流满面,乞求似的摇头,可叶珺只是用垂怜的紧张的目光看着她。
“我不要,别让我睡!”
——不要!
江阮猛地睁开了眼。
心电监护仪的各项指标均已在正常范围内,发出稳定的滴滴声,从抢救室到高压氧舱,值得庆幸的是送医及时,她暂时脱离了危险。
幸好没有靠近高温中心,如果呼吸道严重烧伤,恐怕情况会更加危急。
头顶的灯亮着,迎着光眼睛稍稍有些刺痛。
江阮的泪旋在眼眶里,呼吸间,鼻腔乃至气管都能感受到灼
烧的痛意。她意识恍惚,还未能分辨出刚才那一段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床边似乎有人影动了,她偏头去看,一动,眼泪就溢出来了。
“醒了?难受是不是?”
傅成渊的手垫在她掌心下面,衣装整洁,神色和缓,语气温柔。江阮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呼吸的频率也稍微急促了起来。
她害怕眼前是幻觉,掬一把水,水面碎了,幻觉也就被打破了。
监护仪上的数字波动明显,傅成渊用纸巾擦掉江阮的眼泪,轻轻拍着被面安抚她:“没事,吓坏了对不对?没事了,我在这守着你呢,什么事都没有了。”
梦,是梦吗?
刚才的是梦,还是此刻就在梦中呢?
江阮想摘掉氧气面罩,想张口,傅成渊按着她的手腕没让她动,把自己凑了过来。
“有话想说?”
江阮点头,她喉咙里有异物感,说话时难受地止不住蹙眉,嗓音也是哑的,像掺了把粗粝的沙石。
“你受伤了吗?”
傅成渊否认了,“我没事,好着呢。没事了,乖,刚醒不说太多话。”
隔着氧气面罩,傅成渊用两根手指遮了下江阮的唇。
他的声音带着强大的镇定的力量,江阮渐渐松了神经,“我……”
刚开口就咳了两声,咳得心跳加速,傅成渊顺着气哄她:“不说话了,先不说话了。”
江阮动了动,手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只有最上端的指节还能自由动作。
濒死之际求生欲爆发,
冻麻失了知觉再加上过力挣扎,她的两只手不同程度地受了些皮外伤,处理完伤口都被纱布包了起来。
傅成渊捏了捏江阮的指尖,轻轻把她的眼泪擦干净。医生进来问了些基本情况,江阮点头摇头慢慢答了。
她清醒的时间不长,眼睛鼻子全都哭红了,没多久又慢慢睡了过去。
出了病房,傅成渊身上就带了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煞气。
叶珺起身迎了过来,目光越过他投向里面,“方便让我进去看看她吗?”
失踪,找人,抢救,煎熬等待……这一夜完全没能休息好,叶珺也不例外。
整宿没合眼,傅成渊眼底满是疲色,“她睡了。”
叶珺缓了口气,试探道:“你……打算怎么做?我是从秦家过来的,他们……他们吵得很厉害。”
秦沛大发雷霆,秦老爷子更是气得背了过去,直接喊了救护车。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秦初娅显然也吓了个半死。
她空有贼心坏主意多,可却是万万不敢拿人命开玩笑的,起初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江阮让她狼狈吃点苦头而已。得知叶珺会经常约江阮打网球,她特意观察了几次摸出规律,这才找到机会下了手。
叶珺只说江阮在医院抢救,她就已经吓得失了魂。
“叶小姐问我要怎么做,那么你的态度又是什么呢?”
傅成渊面色沉静,“你是江阮的朋友,她如果知道这件事跟秦家、跟你有联系,担心你日后夹在中间
为难,担心这件事成为你们之间的那根刺,一定会要我大事化小。她捡回一条命,劫后余生,我不想让她脑袋里想着如何劝说自己宽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