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低语者说(1)
(1).据说,要成为一个作家必须操守更多的\"规则\"。她自知奇异的思维与脉络无法使她合乎那些\"规则\"。好在她懂得自己,也从不期待或奢望成为什么。
但也许有另外一种可能,比如你正好与她拥有同样的思维与脉络,你会把她\"误入歧途\"的思维理解成另外一种规则,也说不准。
(2).巨大的帷幕拉开了,灯光昏暗,四周沉寂。她从来都以为,办公室与剧场影院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办公室是舞台,即使你不喜欢表演,你也必须担任一个哪怕是最无足轻重的配角,你无法逃脱。即使你的办公室里宁静如水,即使你身边只有一两个人,你仍然无法沉湎于内心,你脸上的表会出卖你。那里只是舞台,是外部生活,是敞开的空间。而影院、剧场却不同,当灯光熄灭,黑暗散落在你的四周,你就会被巨大无边的空洞所吞没,即使你周围的黑暗中埋伏着无数个脑袋,即使无数的窃窃私语弥漫空中如同疲倦的夜风在浩瀚的林叶上轻悄悄憩落,但你的心灵却在这里获得了自由漫步的静寂的广场,你看着舞台上浓缩的世界和岁月,你珠泪涟涟你哧哧笑你无可奈何,你充分释放你自己。
(3).从来都把死亡当作一个自由人的圣地。她知道,所有人——年轻的抑或垂老的心灵——都将在某一天把他们自己的躯体拖到死亡这块永恒的界石上;甚至有一些急躁的心灵,无法等待它的躯体安然抵达死亡之地,便过早地抢先地把精神放在这里,完成哲学意义上的死亡。
(4).许多年以来,她一直想写一部独一无二的书,但每每想到这部书稿只能是一本哑谜似的寓,使人绞尽脑汁去猜透其中的含义,便不自禁把那开了头的草稿连同一个懒腰一同丢到火炉里去。她只能从它的余烬里拣出一星枝蔓散淡的什么。它的暗示不通向任何别处,它只是它的自身。
(5).看看吧,全世界除了闹灾荒的,剩下的人又都在闹离婚,多么幼稚的人们啊!他们肯定以为生活还有什么奇迹在前边招手呢。所以,我们是多幸运啊!
(6).栗色餐厅位于街道拐角处,不大的厅堂貌似东倒西歪,内部的格局也不对称,似乎主人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其实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内在的章法和风格——酷得隐蔽,精致得粗糙,雕琢得毫无痕迹,所谓大巧若拙,如同人世间的许多事物一样,精心得漫不经心。
(7).她一直觉得,人类除了眼睛可以说话,人的手是最准确的一种语,而嘴唇出的声音有时候只会给人们的心灵交流帮倒忙。如果一个人你能够读懂与你牵拉着的另一个人的手的语,那么你们的心灵和感就非常贴近了。
(8).她忽然产生出去走走的愿望,到外面平和的空气里呼吸呼吸春天,她在房间里呆得太久了。她所从事的是一种特殊的工作,平时,由于比较紧张,除去几个相投合的朋友以外,她对于广泛意义的外界缺乏自如和从容。她习惯于独立的个人化操作,对舆论界也缺乏随和精神,所以她很少参加外事活动。她一直觉得,对于某种特殊类别工作性质的人来说,特殊的个人经验,比起众人皆知的常规化经验尤其显得重要,因为它需要独特、创新和不可重复。从这一点来说,个人化与社会化就不再是大与小的关系,一百个人与一个人并不能说明什么。
(9).天天活着,天天想为什么要活着。想得到的很多,已经得到的就留下,而没有得到的也不可能拥有,比如逝去的时光。谁也不能解决你的疑难,甚至不能理解你有吃有穿有房子住有书看有钢琴弹还空虚什么。也许有人认为你缺少一个爱人或人,可偏偏就是这条你不敢苟同,因为你认为很多事物都可以努力奋斗去争取,惟独这个是捕风捉影稍纵即逝的事。
(10).这世界最大的规则就是无规则。那么,活着这个无规则可的过程,有什么道理不随方就圆呢?!负载着你身体的双脚,若挪动得过于认真,那么脚下的路就不再是路,它就会变成一条绊人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