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你二人可用过朝饭?灶上正擀了面条,现成的,下来对付两口可行?”
说罢,挽起篮子里的野菜,抬脚往灶上去。被快步而来的薛致叫住。
“我俩用了来的。你现下这幅身子,应当好生歇息,不必操劳我们。”环顾四周,问道:“赵叔他们进山了?”
占喜莞尔,倒来两杯热茶,在他们旁边坐下。
“是。每日天没亮就得起身,风雨无阻。回头再把山货理出来,挑捡些可观的送去城里。一来一回,得大半日功夫。”
为着魏郎中之前不遗余力地救治赵寅父子二人,她稍后必定要想尽办法留人下来用完晌饭再走。顺道让赵寅一路送他们归家。
“许久未见郎中,近来可好?”
魏郎中啜了口清茶,淡浅的香气,瞬间充盈鼻端。轻嗅一口,爽声应道:“好。”
占喜挑眉,望向薛致,犹疑之色溢于言表。
后者笑笑,握着杯盏晃了晃,“昨日匆匆一面,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索性就来同你讨顿饭食吃。许久不尝你的手艺,怪想的。”
占喜剜他一眼,轻啐了声,“早些时候请你来不来,如今倒念上了。你歇着,我去瞧瞧家里有什么好菜。”说罢,她又替两人杯盏续了半满,“魏郎中可要赏面,留下吃完晌饭再走。稍等会儿看寅哥他们能猎来什么野味,弄两只做与你尝尝鲜。”
魏郎中自尝过占喜的厨灶手艺之后,甚为想念,既提出邀请,岂有不应之理。他当即起身拱拱手,“如此甚好。先前的小杂鱼炸来可香,我按着你的做法弄了一回,七零八碎不说,吃进嘴里软烂也没嚼头。我这双手粗笨,除了下针摸脉,于旁的更是一无是处。”
占喜嗤笑道:“郎中的手,是治病救人的圣手,我不过会些细活,摆不上台面,二者怎可相提并论。且稍坐坐,我去去就来。”
自屋里拿了几个纸包,挑出小半肉脯干果,摆进盘子里送去桌上,“瞧着天色,寅哥他们应该快归家了。你帮着照看一二,莫怠慢了魏郎中。”
“莫忙了,随意煮两道菜便成,我又不挑嘴。”
拣块儿指甲盖大的肉脯抛进嘴里,又捏了颗大的,趁占喜背身的功夫,塞进魏郎中口中。如此讨好,也没换来半分感激,倒叫犀利淡漠的眼神,刺得险些无地自容。
“你是无所谓,随意炒两菜应付应付便是。魏郎中远道而来,我合该尽尽地主之谊。郎中还是喜吃辣?我去村里问问,今日可有捕得新鲜的鱼虾来,好再做一盘子清炸杂鱼。地窖里有我自个儿酿的果酒和木樨花酒,你帮我下去瞧瞧,可能喝了。”
“得,我是个无所事事,专干吃力活的。你们一个神医,一个娇厨娘,自是身娇肉贵,且好生待着。看我为你们开疆破土,挣得一桌子美酒佳酿来。”
占喜被他打趣得面红耳赤,又不得在魏郎中面前表露出些微撒蛮,只得暗暗地瞪薛致一眼,准备出门,先去河坝上看看情况。
“你紧着肚子里的,搁家好好待着,还是我去吧。好歹在村里混了几年,哪家干何种勾当,我门清儿。”
见薛致轻车熟路的往村东拐去,便知他话里真假。虽说,捕鱼捕虾的活计,每家兴起时,都会卷了裤腿下河弄一两碗来吃,可以此为生的,却只那么一家。恰恰住在村东。
“你与薛致很熟?”
魏郎中喝着手里的茶,眼睑微垂,没看占喜。嗓色里,是漫不经心的惬意,占喜却敏锐地察觉出一抹生硬紧绷的焦灼感。
占喜不知他莫名其妙的威吓从何而来,旦瞧两人字里行间,与行为动作的亲密程度来看,完全超越了先前的针锋相对。
占喜哂然一笑,将二人相知相识的过程娓娓道来,只是将起初的不愉快,换为另一种更美好的不期而遇。
魏郎中听后,紧握杯壁的手,悄然散开。腮颊侧肌僵硬锋利,随着占喜的话,也陡然松懈,他敞开双腿,轻轻向后靠了靠。
“郎中待薛致……似较旁人而言有所不同?”
占喜试探地问道,得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靥。
“同与不同,但由他说了算。我愿持观望的态度,给予尊重。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初心不改。”
占喜震惊得双唇微张,似有什么从脑中划过,一闪即逝。回头再想抓住,又深陷云雾,理不出丝毫头绪。
魏郎中见状,轻笑出声,“知与不知,明与不明,又有何区别。”
“郎中说得是。”
摇摇头,将脑海里,霎那间蹦出的那个,荒诞不经的念头踢出九霄云外。想法一经形成,便无时无刻地钻出来,侵蚀你的思想,颠覆你的认知。
虽觉可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朝魏郎中方向瞥去,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逮个正着。
占喜自此才发现,她从未关注过魏郎中的面相。大概最深刻的印象,还要归功于那架纯白无害的人体骨架,以及他着相时的疯狂。
眼前之人,一袭若草直身长褂,配以月朗天青的神韵,温文尔雅,竟能薛致的明媚艳绝,隐隐形成分庭抗衡之势。
怪道君子好颜色,占喜险些看入了神。
院里,有动静来,人未到,声先至。
“喜儿……瞧阿爷采了好些山菇,回头给亲家拿了送去城里。昨个儿,那两个妇人送来的几篮子,我看过了,没一个能入眼的。我看他们啊,看你性情温和好商议,便想着法儿的恶心人。都是些眼皮子浅的,见不得人过好日子。”
占老汉厉声骂了几句,见村道上过往来人,更是不虚,扩着嗓了,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通。其中,有一个红着面,快步小跑开了。
占老汉见状,猛地朝那人啐了几口唾沫。
转身的瞬间,看见堂前正坐着一个男人。光瞧面相,看出不岁数,最多二十出头。同赵寅相比,倒也不差。
联想到昨儿下半晌发生的事,占老汉脚下顿时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没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