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安家落户(完)
第225章安家落户(完)
“我和你们当然不一样!”
陈皮这么说着,却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二月红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笑意,氤氲的茶香萦绕在他的唇齿间。
二月红看着陈皮和丛也长大,他对丛也的确是倾注了百分之九十的心血,但不代表他对陈皮就一无所知。
陈皮远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在乎丛也。
第一次见到陈皮时,二月红就知道这个在自己面前强装淡定的少年,其实更依赖丛也。
陈皮在一个糟糕的环境之中长大,小时候软弱无力,任人欺凌,哪怕后来变成了他欺负别人,也改变不了他对童年遭遇的悔恨和羞耻。
当丛也出现时,丛也作为一个更加脆弱的生命体进入了陈皮的视线,陈皮终于有了一个情绪的寄托点。
他把丛也当成自己小时候,逼着丛也成长,又默默地爱护着丛也,但同样又别扭地不愿意承认丛也。
相比于丛也大胆地表述着对周围人的在意和爱,陈皮更像是一只乌龟,将自己藏进龟壳里,生怕被人瞧见他的软肋。
直到现在,陈皮依旧不愿意正视他的爱,并且专断地将他们所有人对丛也的爱都看成是粗劣的欲望。
有时候,二月红会思考,当发现了自己的幻想对象是丛也时,陈皮会像他一样在午夜陷入深深的痛苦与纠结吗?
陈皮这样别扭的人,恐怕对自己的惩罚比二月红更狠。
“有什么不一样?”
听到了陈皮这话,吴邪瘪了瘪嘴,小声嘟囔。
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就不一样了?
陈皮瞪着吴邪:“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张启山、二月红也就算了,吴邪算是什么东西?
一个吴老狗生出来的吴小狗,也配跟在丛也身边?
吴邪愤愤不平,怎么还带歧视呢?
他承认陈皮辈分是比他大,但是爱情里也不看辈分啊。
陈皮辈分再高都没用啊。
吴邪刚想出声反驳,忽然想到了丛也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要尊陈皮这个老,丛也才会爱他这个幼。
吴邪皱了皱鼻子,开口看向了二月红:
“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让丛也回来吧。”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明白,在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二月红。
丛也对二月红是不一样的。
二月红叹了一口气,半分忧愁地撑着自己的下巴,声音无奈,但眼中含着宠溺:
“是我们让丛也感到害怕了呢。”
陈皮也沉默下来。
二月红的话实在是让人想不出反驳的话。
丛也的离开,好像真的跟他们有关系。
张启山从始至终没说话,但是这时候,他不得不开口:
“承受太多人的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如果可以,希望丛也回来,我们都收敛一点儿,跟从前一样和他相处。”
张日山率先看向了张启山。
张启山却没有看他,继续说道:
“永恒的陪伴比霸道的占有更重要,也更长久。”
上天作证,张启山没有藏私,他将自己临死前所明悟的一切全部都分享给了其他人。
他是这么无私的人吗?
不,他不是。
他只是以丛也为中心作为出发点。
他不希望丛也为难。
不希望丛也有压力。
他要丛也永远快乐。
这是他曾在临死前许下的承诺。
为了实现这个承诺,他能永远陪伴在丛也身边而不越雷池一步。
在座的人都诧异地看向了张启山。
在吴邪的记忆之中,爷爷曾经跟他讲过张大佛爷,霸道专断,有勇有谋,重情重义,是类似西楚霸王项羽一般的英雄人物。
这样过于柔情似水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反而更具有冲击力。
这不就是爱吗?
让高傲者低头。
让霸道者退步。
让专断者妥协。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二月红的目光越过了张启山的肩头,望向了窗外。
似乎也是在百年前的这么一天,身穿军装的张启山带着侵略性地将手搭在丛也的肩膀上,眼神挑衅地跟二月红对峙。
二月红轻笑着摇了摇头。
当张启山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张启山距离丛也其实也就不远了。
丛也吃软不吃硬,何况对方是张启山。
张启山这人十四岁跟丛也相识,与丛也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
张启山陪伴着丛也走过了男孩子最叛逆最活跃的青春时期,又并肩跟他站在了抗战的前线,两个人哪怕是天各一方,但是都守护同一片国土,坚持同一个梦想。
这样的张启山在丛也的生命之中注定是极其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要抹去,那么整个过去的岁月都将黯然失色。
丛也舍不得。
二月红知道。
张启山的话没有人反驳。
也许是因为张启山这一番话给人造成的震撼太大。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张启山这话的正确性。
他们的生命是永恒的。
丛也是一棵大树。
他们是缠绕在这棵大树上的藤蔓。
他们将永远地紧贴着生长。
剥开人类最本能的欲望,爱会在陪伴中更加煜煜生辉。
他们扪心自问,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想要的不是肉体相贴带来的满足感。
他们想要的是爱。
是丛也的爱。
庄园客厅之中的人陆陆续续地散去。
张启山和张日山落在了最后。
张日山望着庄园里的假山,最后一次喊了张启山一声佛爷。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多说其他的话。
但是一切都在这一声佛爷之中了。
副官和张大佛爷的曾经结束了。
从今往后,世界上只有张日山和张启山。
张日山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他守着佛爷留给他的任务百年。
如今一切结束,他也该放下一切,遵循自己的本心了。
他在十八岁那年遇到了一个姑娘,年少时遇到的人太惊艳,一不小心就灿烂了他整个人生。
后来知道姑娘其实是个少年,但是没关系,性别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要去找自己十八岁遇到的少年。
以十八岁炙热的心彻底去爱那个少年。
这一次,他叫张日山,并不是谁的副官。
张启山一笑而过。
百年时间,如烟似雾,在两个人之间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