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二十八(2)
“其实,我也不是这意思。只是看戏里那些奸臣的样跟他有些像。再说了,戏上就是世上。我看一模一样的。”福娃让天命这么一砸刮,只好结结巴巴地说。
“是又咋样?”天命不依不饶地说。
“是呀,话又说回来,我为此遭了不少罪呀!”
“得了,算你胆正,就你恓惶!如今还没到为你平反昭雪的时候,你急啥呢?”天命说。
“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老提它干啥?”
“我只想让人知道,我福娃也不是胆小如鼠、胆小怕事之徒,还是有惊天动地之举的吧。”
秀青禁不住“哧”的一声笑了:“你别太自卑,谁说你胆小如鼠了?如今谁还敢小瞧你?”
“还是秀青会说话,认人准。我早就说天命有福,拾了你这么个好女人。要是我那口子能如你一半就好了。她也不至于让我这个大男人活得这么窝囊,处处受人欺,是不是秀青?”
“嫂子不是那种人,就是口是心非嘛。如今,不是好多了嘛!”
“她是灵醒,赶明儿我再一平反,看她还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不?反了她咧,你说是不是,秀青?”
“行了。如今,啥也甭争了,你俩好好过日子就行。越争日子越烂,有啥意思。”天命也劝慰说。
“也是,也是。”福娃连连称是,“我总觉得装下的不像,磨下的不亮,恐怕以后……”
“好了,不说了。你少耍贫嘴,快帮我把这些东西往屋里搬。”天命收拾完最后一幅画,直起腰说。
“行,先拿哪些?”福娃说着,就按天命的指点小心翼翼地搬了起来。
此时,宝丰睡了一觉刚起来,正和宝珍在炕上玩抓核呢。
眼看着要过年了。
秀青跟天命商量好,他们去街上为宝珍买了身浅色的衣服。这样,宝珍穿了,宝丰还能接着穿。张艳给的那些衣服,已让俩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几乎不能再上身了。再说了,老跟人家张艳要悠悠穿过的旧衣服,总不是个常法。何况秀青脸皮薄张不开这个口。那年在医院里,不接张艳的衣服,折了她的面子;可接了张艳的衣服,自己却有一百个不悦意,心里恍惚了好一阵子。就是后来,每每看见两个孩子穿在身上的衣服,她心里就酸酸的,眼里直想掉泪。
回到家,秀青没顾得把衣服往柜子里放,顺便把它扔在炕上,就忙着做饭去了。
宝珍和宝丰放学回来一看忙争着抢着试穿,各自都说衣服肯定是给自己买的。两人撕扯了一阵,纷纷跑到秀青跟前探问究竟。
秀青谁也不伤害,就说谁今年成绩考得好,这身衣服就是谁的。
宝珍一听这话,转身先跑到屋子里,趴在炕上哭去了。
宝丰一见,抱着秀青的腿一个劲地摇。他一边摇,还一边问:“姐姐不要了,那就是我的了。妈妈你说是吗?”
秀青也不回答,抱起宝丰往屋里走去。进屋,见宝珍依然哭着,趴在炕上的身躯在不停地抖动着,秀青便放下宝丰一把把宝珍拉起来,抱在了怀里。她一边帮宝珍擦眼泪,一边安抚说:“乖,不哭,衣服是……”
“你,偏心!你明明知道我们今年不考试,可偏说谁的成绩好新衣服给谁,呜呜……”宝珍哭得越伤心了。
“没考试,为啥?”秀青奇怪地问,“是不是黄帅的事?”
“自从那个张铁生交白卷后,学校又号召同学们学习黄帅,反对‘师道尊严’。所以,我们好些天都没好好上课了!”宝珍一边抹泪,一边哭诉。
秀青气得半天也没说话,心想,**曾经是有过“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指示,可没说不上课呀,怪不得有人气愤地说:“勤耕苦读多少年,不如白卷香又甜。”
宝珍见秀青在那儿愣,以为自己说错了,她止住哭怯怯地盯着秀青。
“妈妈,你咋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跟弟弟抢新衣服。现在我不要了,让给弟弟吧。”宝珍懂事地说。
“乖,不怪你。听妈妈的话,不管别人咋样,你和宝丰千万不敢跟别人学,在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学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