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气走
傅府刚办完喜宴,还不足半月,就挂了白。
因为傅老夫人的丧事,原本要带着新夫人回澜北分营的傅军长,也不得不暂缓了行程。
姰暖和薛紫凝一起到傅府来凭吊,见到傅闻戬和夫人王氏在守灵。
傅家人丁稀薄,到傅闻戬这儿算是最后一代了,所以看起来十分冷清。
妯娌俩一起敬了香,又被请到一旁的偏厅去喝茶。
不过白事都很严肃,也没什么好多寒暄地,没坐一会儿,两人就起身从傅府离开。
洋车驶离傅府门前,薛紫凝回头看了眼,傅闻戬还立在府门外。
她浅叹了声,摇摇头:
“这等青年才俊,不能有后,这实在是大不幸。”
姰暖垂眼整理着旗袍下摆的褶皱,没接话。
薛紫凝收回视线,又扭头看向她,接着说:
“我方才看那王小姐,这才嫁过来几天,就有点麻木不仁了似的,见到咱们也不怎么将话。”
“看样子,该是知道傅军长不能人道,后半生没个盼头了吧?”
姰暖樱唇牵了牵,“都做了夫妻,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薛紫凝轻叹,“女人到这地步,也是怪可怜的。傅军长也是,但凡若有个兄弟子侄也好,也不至于会后继无人......”
姰暖没接这话,心说,也不一定就后继无人。
她听柏溪说了,傅闻戬暗中找姰恪医治,姰恪也说有五六成的把我医好。
她不说话,薛紫凝又找了别的话题。
“五弟妹来不了,她跟你说了么?”
姰暖眨眨眼,浅笑摇头:
“我先头还想说问你,咱们俩来了,偏撇下了她。”
薛紫凝神秘地笑了笑,一字一句告诉她:
“我早起给她通电话,她不能来了,有了身孕。”
姰暖意外,“是这样?难怪...,这真是好事!”
薛紫凝也真心高兴。
“是啊,是好事,谁知道她跟五弟,年节时还闹得那么凶,现在突然又有了喜讯,哎呀,不止我们替她高兴,三太太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笑语了几句,接着又说:
“不过她得仔细养,跟锦儿离得太近,但愿阿川这次能成熟一点,安分过日子,别再气着她。”
姰暖温浅笑了笑,“会的,男人做了父亲,早晚要长大。”
李栩月若平安诞下这个孩子,往后在江家的地位,又上一个台阶。
江川以后再折腾,两人都两个孩子了,他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儿来?
聊完了李栩月,姰暖又不动声色问起江丰。
“大哥最近怎么样?傅府办白事,他也该抽空过来露个面吧?”
毕竟江丰和傅闻戬,交情也匪浅。
薛紫凝听言,轻翻了个白眼,一点儿都不想聊这个人似的。
“他还能怎么样?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懒得打问,只要在家里,每天就跟周姨太厮混...,越老越废。”
她说起来,一脸的嫌恶。
姰暖看在眼里,就不再多问什么。
——
过了两日,杜审和席盈启程去了新阳。
姰暖是在她们走后才知道。
杜韵仪和季凉将人送出的城门,而后特地绕道过来,到她这边来坐坐。
阳春初开,天气渐暖。
姰暖在二楼小阳台上请他们喝茶。
杜韵仪,“也没别的事,就是听姑母说,你要给阔阔找先生启蒙,又先不想选洋先生,姑母托我给留个心,我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她人脉广,这种事大帅夫人当然是要问问她的。
姰暖端了茶盏给她,浅笑问:
“表姐有合适的人选?”
杜韵仪端着茶嗅了嗅,拨弄着茶盖笑道。
“城里倒是有两个大儒,我认识,不过他们死读书,太过古板,我觉得不适合给小孩子启蒙,你为什么不想请洋先生?”
“洋先生授课,都要风趣一些,他们跟小孩子比较玩的来。”
姰暖笑了笑,直白告诉她:
“我就是要找严厉一点的,阔阔太皮了,要磨磨他的野性。”
杜韵仪闻言诧异,继而失笑道。
“唉哟,你舍得?”
姰暖挑眉,“有什么舍不得?我把他接到这边来,就是担心父亲母亲看不惯孩子被磨,我一定要找个严厉的先生,不然我自己也下不去手。”
杜韵仪掩嘴笑了两声。
“好么,你倒成严母了。”
笑罢,又应承下来,“行吧,那我出面,替你约人,你给个时间,最好是亲自见见再决定。”
“好,那就有劳表姐了。”
“说什么见外话...”
*
又过了几日,傅老夫人下葬。
姰暖没有出面,只叫姰恪和柏溪代了她的礼。
应大帅夫人的要求,她带着阔阔回江公馆,要让先生给试课。
给长孙挑启蒙先生,这么大的事,江大帅和大帅夫人是一定要参与的。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第一次跟先生上课,只觉得是在学七少爷和月月,阔阔既兴奋又配合,小大人似的一直跟先生互动。
让原本如临大敌的三个大人,看到最后也觉得不该这么紧张。
第一次课结束,江大帅、大帅夫人和姰暖,以及授课的大儒先生,都很满意。
先生夸赞阔阔,“大少爷早慧,这么小就开了悟性,念书一定比旁人事半功倍。”
他这句认可,无异于是锦上添花。
最后江大帅和大帅夫人都点头,姰暖就定下了这位先生授课。
不过之后的课,是在少帅府上。
阔阔开始跟着先生启蒙后,就不在姰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皮了,她耳根子也清静许多。
又过两天,楼歆回来了。
姰暖亲自去码头接人,直接把人带回了少帅府。
“院子早就让人收拾好了,项冲可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委托我和哥哥照顾好你,你就留在府里,陪我做个伴儿。”
楼歆看着收拾的干净齐整的屋子,面色微赧。
“叫夫人费心了,这怎么好意思...”
姰暖笑了笑,握住她手: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可是你跟项冲的头一个孩子,那些客套话不说,你只管好好养着,有事尽管跟我提。”
楼歆抿唇浅笑,垂下眼点了点头:
“那我就打扰夫人了。”
看她还有些放不开,姰暖莞尔,拍了拍她手,想再说些什么。
正这时,红楼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话。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少爷把书撕了,气着了柳先生,柳先生他走了。”
姰暖嘴角笑弧一僵,月眸微微瞠圆了。
“什么?”
她顾不得楼歆,匆匆提脚出来,一路追到府门外。
柳先生正被秋姑姑拦着说好话,才没能走成。
姰暖加快脚步,“先生留步!”
见她来,年过半百的柳先生抱着书朝她点了点头,绷着脸说道:
“少夫人,大少爷太过顽劣,实在不服管教,我是教不了他了,您另请高明吧。”
姰暖头一次感到如此尴尬,抹不开颜面的。
她追问柳先生,“先生这是什么话?不知阔阔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先生气成了这样?您跟我讲,我回头自会训斥他的。”
柳先生连连摆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抱着书包转身就走了。
秋姑姑和红楼追了几步,都没能拦住。
学者都是值得人礼敬三分的,他这么不给面子,姰暖也不能跟人家闹难看。
等人走了,她才沉了脸,扭头问秋姑姑:
“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