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这些年

002 这些年

刘妈嘴中喃,一时之间竟没有勇气喊出声来。

张家老太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双眼瞪着床顶,就算是李春妮和刘妈二人进来,也没有让她转头看一眼。

李春妮的心中不忍,更何况和张家老太曾经生活过得刘妈,咣的一下,双腿跪在张家老太的炕头,大哭了一声,“婆婆……我来晚了……”

刘妈的这一声惊醒了神游天外的老人,她缓缓将目光从床顶挪开,转过脑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是谁来了……”张家老太似乎是好久没有说过话,她的声音嘶哑,像是利器划破玻璃,十分难听。

“婆婆,是我,萍子呀。”刘妈伸出双手去扶老人,然而张家老太摸索半天,却像没看到刘妈伸出去的双手,兀自情绪激动。

张家老太的反应,让李春妮觉得奇怪,她伸出手在张家老太的眼前晃了一晃,然而,眼前的张家老太竟是没有一点反应。

这样的情况,刘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婆婆,分明就是已经瞎了。

“婆婆,你怎么,怎么就成了这样,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刘妈压抑不住内心的难过,哭出声来。

张家老太用她那沙哑的声音,不置信的继续问着:“你说你是谁?”

“我是老大媳妇,萍子呀,婆婆,婆婆你这是?”刘妈握着张家老太堪比鸡爪的手,心疼与气愤在胸腔里交割,张魁和张梅两兄妹人模人样的,怎么婆婆就比那城里讨饭的花子,还要狼狈?

要是张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也就罢了,可看张家大宅这一切分明另有隐情,刘妈知道此刻再怎么哭也于事无补,发泄后,更多的是想从张家老太那里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大媳妇……”已经瘦成皮包骨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说着,似乎不敢置信,脸上激动异常,手在刘妈脸上摸来摸去,像是确定。

“婆婆,是我。”刘妈忍着泪,不住的点头。

感觉到泪流到手心里的温度,张家老太无限悲痛,“老大家的,你怎么才回来啊……”

并没有刘妈所想象的责骂与质问,张老太用那嘶哑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只有满满的心酸。

“咳咳……”

张家老太张嘴似乎急切的想说什么,然而嘴里的咳嗽,阻止了她想说出口的话。

“婆婆,你这是怎么了,婆婆”刘妈扶着张家老太的身子,慢慢地拍着她的背。

“咳咳咳……”

也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张家老太这一咳嗽,竟然是止不住。

“春妮,快倒点水来。”张家老太的神色越来越难受,刘妈此时真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这么多年没有见,竟然生活落魄成了这个样子,这让她怎么有脸面对九泉之下。

听了刘妈吩咐,李春妮去倒水,然而,在房子里转了两三圈,她也没有发现一丁点热水,甚至凉水。看着空旷没有一点人住过的痕迹,她明白自己就别想找到水了。

想了想,她跑到门外,从马车上拿来出门时带的水葫芦,递给刘妈。

才让激动的张家老太有口水喝,能够慢慢平复下情绪。

“你找到这里,想必已经去过大宅了,还好吗?”张老太缓过神来,第一句就问了大宅的情况。

“婆婆,宅子就在那里,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刘妈的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可她的内心却是不愿相信,到底是要张老太亲口说出,她才能认可。

“张魁那个天杀的……”

随着张老太血泪俱下的叙述,李春妮和刘妈二人心中都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怒火,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张魁这样不要脸的人?

在刘妈男人死去,刘妈也离开后,张魁就变了。

以前大概是因为有他大哥镇着,张魁也只是有点小懒,张老太也没有太过苛责。

因为她心里也和张魁想的一样,无论怎么样,他们前头总有老大顶着,但是没有料到,老大竟然会年纪轻轻就没了。

且不说当时张老太几乎被这个消息打击到想死的心都有,每天没有一点心劲去干别的事情,只是以泪洗面。

张家的财政大权也是那个时候交到了张魁的手上,她实在是心痛的顾不上所有。

“怎么能想到,这么多年来,我们竟然是养了一只畜生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提起这些事情,张老太内心的愤懑依旧是怎样都无法压制。

就拿张家大宅来说,那院子就是现在来说,也是村子里的头一份儿,张家当初的生活完全可以从这里看出来,其优越。

按理来说,无论如何,张家老太都不可能落到像今天一样,连吃饭睡觉都困难的地步,但是事实真的让人侧目。

张魁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就算是对外人怎么苛刻,也一定不会防备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怎料到,就是她觉得永远不需要防备的人,给了她最致命的打击。

老大死了,这个家老二当了,这一点,在交这家里的财政大权的时候,张老太心里从来没有含糊,把自己手里的银子一股脑儿都交给了老二。

莫说是给自己偷留一点备用的银钱,甚至连棺材本都没有给自己留。

她想着,都是一家人,自己拿着和老二拿着是一样,老二怎么也不会亏了她这个当娘的,就像老大。

刚拿到钱时,张魁对张老太是真的很好,就是当时尚且年幼的老四张宇,他也做主继续送到镇子上的私塾。

然而,世事的变化总是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就在她觉得日子又有了新的盼头之后,生活又告诉她什么叫做人生不易。

不过两三年,张阿婆幸福生活就结束了,“我到现在也没有想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老二就会突然间变成这样一个畜生。”

大概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张魁不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刚回家就开始在家里发脾气。

不仅仅是对她媳妇葛氏,就是对张老太,也没有半点好脸色。

张老太肯定不能看着张魁在家里和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谁料,不等张老太出言呵斥,张魁就开始控诉,言语中竟然是对张老太十分不满。

“婆婆,不说了,别哭了。”

张老太浑浊的眼睛中流出来两行眼泪,看的刘妈难过不已,她拿出手绢替张老太擦了一下眼泪,默默紧了紧她的肩头。

“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听我说说这些话,我憋得慌。”张家老太颤巍巍摸了摸刘妈放在她肩头的手,接着道,“他跟我要张家宅子的地契,还说我偏心,是想压着东西给老四,让他自己拼死拼活。”

这种扎心的话,张魁蒙了良心能说出来,老太无论怎么辩白,在张魁看来都是骗他。

“我哪里见过什么地契,我就搞不明白了,他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非得咬着那个地契不放呢?”张老太自现在,也想不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张家大宅有什么地契,那是老大家的宅子,老大不曾给过她什么地契,她上哪里能给张魁找他所说的地契。

刘妈摸了摸自己贴心口的位置,心中渐渐地明了。

“我拿不出张家大宅,老二对我的态度越来越不好,就是对老四,他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读书的束缚也不给掏。”

“婆婆,这地契就是他赶你们出来的原因?”刘妈问了一句,不知道是自己当初的做法到底是不是对。

“唉!这个孽障。”张老太说着,砸了一下床,觉得难堪无比。

一个地契,显然还是不够让张魁做出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们去过大宅,想必也是见过那个女人了?”张阿婆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问了刘妈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那个女人?婆婆您说的是张魁娶的新妇。”

“新妇?”张老太的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笑容,“她哪里还算的上是什么新妇,不知道是哪里的破鞋。”

听到张老太这么说,刘妈心中震惊异常,张老太是个什么样的人,跟她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张老太从来不会对别人生出一点恶意,是那种就算被人骗了,还能笑兮兮替对方找借口的圣母。

这样对人口出恶言,刘妈是第一次见到,这足以令她想到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有多讨厌。

“那个女人,就是我被老二赶出来的直接原因。”张老太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嘲讽,气愤的说着这两个畜生。

那一天,张魁回来就告诉她,他要休妻另取。

葛氏一向恪守本分,张老太心中对这样的媳妇十分满意,张魁不知道发什么疯,回家就说要休妻,张老太自然是不愿意,然而,无论张老太怎么想,张魁已经做了决定。

张老太在张家老大死后,那时候因为哭得多,眼睛已经看不大清楚,有葛氏在的时候,葛氏还能帮衬着点,现在换成了如意,一切都变成了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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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病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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