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大结局
顾眠转过头去,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厉霆深迈开长腿走上前,“云悦湾早就给小宝留好了房间,新房子在建,我给他准备了一整层楼,将来等他长大了结婚生子,绝对够住。”
“你先好好养身体,等精神好点了,再好好陪陪小宝和念念,什么时候需要我接小宝去云悦湾,随时告诉我。”
“霆深,谢谢你。”裴谨川释怀一笑,“我给不了的父爱,以后需要你帮忙延续了。”
“在小宝的心里,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厉霆深笑笑,“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他视如己出,念念有的,他全都会有。”
“我当然相信。”裴谨川紧紧握住他们两个人的手,“谢谢,谢谢你们......”
......
在裴谨川的要求下,路月明和顾眠一起给他配了药。
这药能暂时控制他发病,甚至能让他的身体有好转,但维持的时间不长,并且一旦失效,他的身体就会出现断崖式衰弱。
裴谨川服了药,便带着小宝去环游世界。
用他的话说,这是他送给小宝最后的礼物。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日子里,多给小宝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两个月后,顾眠把小宝接到了云悦湾生活。
又过了一个多月,正在吃晚餐的时候,顾眠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眠的脸色忽的一白,眼泪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她下意识地看了小宝一眼,立刻起身离开了餐厅。
小宝一怔,很快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顾眠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捂面哭泣。
“妈妈。”
小宝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是我爸爸走了,对吗?”
顾眠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
小宝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开口道,“我们在冰岛看极光的时候,爸爸跟我说过死亡的意思,他说他要先去找妈妈和妹妹,给我打造好下辈子的家。”
“这辈子我要和你们成为一家人,这辈子厉叔叔当我的爸爸。”
顾眠一把抱住他,泣不成声,“小宝......”
他不知道裴谨川为什么要跟小宝说得这么清楚,更不知道在这个年纪亲身经历生离死别,对小宝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妈妈,爸爸说,我们可以为他难过,但是不要难过太久,因为他只是暂时和我们分开,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和他再次相遇的。”
“是啊。”顾眠哽咽道,“终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和他再次团聚的......”
......
顾眠带着两个孩子给裴谨川完成了葬礼。
葬礼很简单,没有悲伤痛哭,只有浓浓的不舍和无声的眼泪。
可葬礼结束的时候,念念突然不见了。
顾眠派人四下寻找,在角落里找到保护念念的两个保镖,两个人都被打晕了,而念念不知所踪!
“是顾行知......”顾眠狠狠一颤,“一定是他抓走了念念!”
厉霆深脸色冰冷,“派出所有人手,联系警方,全程搜捕。”
程序颔首,“是。”
顾眠保持着冷静,先把家里人送回到云悦湾,然后一直盯着手机。
顾行知抓走念念的目的,如果不是直接撕票折磨她和厉霆深,就一定会联系她,好达到其他目的!
她现在只能祈求顾行知不要动念念,其他所有要求,她都能答应!
厉霆深走进主卧的时候,看见顾眠缩在沙发里,盯着一旁的手机,整个人瑟瑟发抖。
“顾眠。”厉霆深走上前,拿起一旁的毛毯盖在他身上,“你冷吗?”
“霆深,我怕......”顾眠颤抖着开口道,“顾行知为什么还没有打来电话?”
“你先别急。”厉霆深安抚道,“距离念念被带走才过去两个小时,他一定还在观望。”
“我已经让人全城搜索,他逃不掉的,我现在就出去找,你好好在家待着,好吗?”
“你要去哪里找啊?”
“当然不是当无头苍蝇。”厉霆深道,“我会在车上指挥,提高搜索效率。”
顾眠轻轻点头,“那你要小心点。”
“放心吧。”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到了午后,手机才突然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
顾眠急忙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的内容,顿时震惊!
她拿起手机冲出房间,“来人!备车!”
叶君临闻声赶来,“眠眠,怎么了?”
“我收到一条短信,上面是念念所在的地点!”
“我看看。”叶君临拿起手机,“这个地方很偏僻,说不定有诈,这样,我去查看,万一是假消息,你也不会上当。”
顾眠坚定地看着他,“哥,如果真的是假消息,我绝对不可能让你替我去冒险!”
叶君临点头,“好,那我联系警方,一起过去查看。”
“哥,那也不行。”
“听我的!”叶君临握住她的双肩,“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一定平安回来。”
“那你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好。”
顾眠在家着急地等待着。
因为不确定消息的真假,所以她没有给厉霆深打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叶君临的电话打来,“眠眠,念念真的在这里!她没事,我现在就带她回去!”
“太好了!”顾眠激动不已,“我现在就告诉霆深!”
顾眠挂上电话,刚要打电话,便有电话进来了。
她看着上面的号码,立刻接起了电话,“喂?......你说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好,我去。”
顾眠挂上电话,立刻出了门。
她独自开车来到之前顾行知关押她的郊外房子。
这里早已成为废墟。
顾眠没有停留,下车后往山上赶去。
正是严冬,山上的路严重打滑。
顾眠摔了好几跤,但根本顾不上身上的疼,起身继续往山上赶去。
上山后,远远就看见了湖泊。
这里是当年厉霆深落水,她跳下去救的地方。
顾眠不明白,顾行知为什么要让她来这里。
湖面已经结了冰,顾眠定睛一看,顾行知正站在湖中间的冰面上,厉霆深坐在他的身边。
“霆深!”顾眠快步跑到了湖边,“霆深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眠眠,他没事。”顾行知微笑道,“为了换回念念,他服下了我给的药,现在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也省得我绑住他了。”
“顾行知,你究竟想干什么?”顾眠问道,“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们一家!”
“是啊,你们是一家人......”顾行知自嘲一笑,“眠眠,由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人,连一个家人都没有......”
“我没有把你当家人吗?奶奶没有把你当家人吗?明明是你自己放弃了我们!”顾眠恨铁不成钢,“行知,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说了,我现在只求你,不要伤害霆深。”
顾行知没有回答她的话,敛住眼底的痛色,开口道,“眠眠,你还记得这里吗?当年,你就是在这里救下了厉霆深。”
厉霆深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顾眠。
当年在这里救下他的人,是顾眠?
厉霆深低笑出声,感觉内心深处一直压着的一个疑团突然烟消云散,突然间豁然开朗。
原来兜兜转转,陪伴在他生命里的那个人一直是她!
“眠眠,我真的很后悔,当年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厉家的人还没赶来,你们两个都昏迷了,你说如果哪天,我就杀了厉霆深,该有多好......”
顾行知自嘲一笑,“只是可惜,那个时候,我还下不了这样的狠手,这才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
“行知,你也曾经霁月清风,是公认的男神,文静至今提起你,还是感慨你在学校里被众星拱月的样子,你变成今天的样子,跟霆深无关,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该伤害他。”
“他没有吗?”顾行知笑笑,“让你爱上他,就是他做的最对不起我的事情。”
“爱上他的人是我,最初是我一厢情愿爱上他的,于他无关,你要恨就恨我!”
顾行知看着她,“眠眠,我怎么舍得恨你......其实我最恨的,也不是厉霆深,而是我自己。”
“现在再回头看的时候,我甚至看不清楚来时的路,更看不清我究竟是哪一步走偏了,才导致现在这个结局......”
“行知,不要再一错再错了。”顾眠痛苦地开口道,“当我求你了......”
“眠眠,我不会伤害你的。”顾行知抬手擦去眼底的眼泪,“我今天之所以利用念念把你们引来,就是想跟你做个彻底的了结。”
顾行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型遥控器,“眠眠,你说得对,一切都该结束了......”
顾眠还没反应过来,顾行知便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砰!”
湖里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冰面瞬间裂开,冰面上的两个人直接掉进湖里!
“霆深!”顾眠惊呼一声,急忙脱掉身上的羽绒服扔在地上,毫不犹豫地跳进冰冷的湖里!
时间仿佛倒退到十多年前,她也是这样跳进湖里,不顾一切地朝着厉霆深游去。
两个画面重叠,顾眠拼劲全力游向逐渐沉底的厉霆深,终于抓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上游去!
两个人付出水面,顾眠拖着厉霆深上岸,“霆深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
顾眠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湖面。
顾行知并没有上来。
顾眠犹豫了两秒钟,起身返回。
“顾眠!”厉霆深拉住她的手腕,“你刚刚救我耗了很多体力,再下去会很危险的!”
顾眠坚决地推开他的手,“他有罪,应该交由法律审判,但我作为一个人,不能见死不救。”
厉霆深这才缓缓松开了她。
顾眠再次跳下水,在冰冷的湖水里找了一会儿,才发现顾行知的身影。
他似乎并没有准备自救,而是任凭自己往湖底沉去。
顾眠奋力游向他。
顾行知看见顾眠,沉寂的眼底突然亮起一抹光。
然而下一秒,他便看见顾眠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僵硬,像是体力不支了。
顾行知立刻往上游去,带着顾眠一起浮出水面。
“厉总,太太!”
程序带着保镖匆匆赶来,给两个人披上外套。
程序刚要上前控制顾行知,却见他眉心一蹙,下一秒,直接吐出一口血!
顾眠立刻上前给他把脉,震惊地看着他,“你服毒了......”
顾行知看着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眠眠,今天我没有穿防弹衣,所以我以为,你会找机会一枪打死我,我一直在等你开枪......”
“可是你迟迟没有动手,我只能换一种方式,我以为你不会跳下去救我,只要我死在这里,你心里总会有一根刺,是你没有来救我,我才会被淹死,这样你就能牢牢记住我了......”
“可你哪怕再恨我,也跳下去救我了,眠眠,你为什么这么傻......”
“你也说了,见死不救的话,我会后悔,所以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顾眠哽咽道,“你提前服了毒,对吗?”
“我死罪难逃,可我不想那样死去,我想死在你的手里。”顾行知颤抖的手抬起,想要去抚摸她的脸,但隔着最后一点距离,还是停下了,“眠眠,我的手脏,没资格碰你......”
顾眠的心蓦地一痛,“其实我知道,你还有最后一点良知,所以你今天没有伤害念念和霆深,你今天做这么多事情,只是一心求死......”
“我想过杀了他们的,这样你就会恨透了我,恨我,才能记住我,总比忘了我要强......”顾行知的眼泪滑落下来,“可是念念跟你长得太像了,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你,我们的过往点点滴滴浮现在我的脑海。”
“眠眠,我们也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所以我舍不得伤害翻版的你。”
顾眠用力点头,眼泪不停流着。
“眠眠,我知道你最想要过安稳平静的生活,只是这几年,我一直在打扰你的生活。”顾行知咳嗽了几声,又咳出一大口血,“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顾阿姨在等你,你们母子团聚,行知,但愿下辈子,我们每个人,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眠眠,但愿下辈子,我还能再遇见你,比任何人都先遇见你。”顾行知的笑容依旧温润,“你放心,下辈子,我一定当一个好人,当一个......配得上你的好人......”
顾行知的话说完,笑着闭上了眼睛,轰然倒地。
顾眠闭上了眼睛,泣不成声......
......
顾眠虽然没有给顾行知举办葬礼,但还是把他安葬在了顾婉柔的旁边。
她从来没有想过,顾行知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相熟的人相继离世的原因,顾眠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处理剩下的一些事情。
蓝静好被带到中医堂的时候,顾眠正在配药。
她看着顾眠专注的身影,有着片刻的恍惚。
顾眠有没人能媲美的颜值、有显赫的家世、有成功的事业,她突然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有勇气觉得自己能和她抢男人。
只要不瞎,都会选择顾眠的吧?
蓝静好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顾眠配好药,交给助手,转头招呼蓝静好,“坐吧。”
蓝静好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低垂着眼眸开口道,“顾行知已经死了,我猜到你要料理我了,说吧,你想让我怎么死?”
顾眠弯了下唇角,“厉家的确有权有势,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一个人的死活不是另一个人轻易说了算的。”
“快到春节了,你抓紧时间买票,回蓝家村过年吧。”
蓝静好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你是要我回蓝家村过最后一个春节,然后杀了我吗?”
“我刚刚说的话不够清楚?”顾眠好奇,“你的生死不是我决定的,我让你回蓝家村,是决定既往不咎,你自由了。”
“你......”蓝静好不敢相信,“......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我的丈夫。”顾眠真诚地开口道,“不管你救了他之后对他有什么想法,你救了他,这是没办法抹去的。”
“蓝静好,我真的很感激你。因为我不敢想象,如果他当初真的死在那片海里,现在的我会怎么样。”
“或许早就已经活不下去,或许会为了女儿和家人,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所以无论你对我们做过什么,既然我们一家人现在都平安,我应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我放过你,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蓝静好怔愣良久,才艰难地拉回了神思。
她扯了扯唇,自嘲一笑,“顾眠,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回头看的时候,只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
“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爱上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男人,过了几天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上流社会的日子。”
“现在梦醒了,我的确应该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继续当我的渔女了。”
“说句实话,自从来到帝都后,我没有一天是踏实的,现在想起来,蓝家村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我每一天晚上都睡得特别好。”
蓝静好站起身,朝着顾眠深深鞠了一躬,“顾眠,谢谢你愿意放过我,谢谢......”
顾眠拿出一张支票,“这个你收下,钱不多,因为就像你说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握不住的,但是这笔钱能适当改善你的生活,就当是我感谢你对我先生的救命之恩。希望你往后的每一天,都能过得踏实。”
蓝静好泪如雨下,“谢谢你......”
她接过支票,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身后再次传来顾眠的声音,“对了。”
蓝静好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还有事吗?”
“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并不是没有一技之长的。”顾眠微笑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有了平和的心态,不再对我抱有敌意和不满,蛊虫实验室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蓝静好笑了笑,“顾眠,我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你这么伟大,一心想着怎么帮助更多人。”
“我现在只想回蓝家村,踏踏实实睡一觉。”
顾眠点头,“保重。”
......
转眼便到了春节。
年前顾眠给家里的佣人保镖放了大假,家里人少了很多。
不过叶老爷子邀请所有人去叶家过年,倒也非常热闹。
今年比较特殊的是林锦书在清醒状态下陪着顾眠一起过。
她下厨做了好几个顾眠爱吃的菜。
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了个好年。
吃过年夜饭,顾眠被厉星泽拉着去打麻将。
她向来没什么兴趣,玩了没一会儿就起身让给别人了。
厉霆深拿着外套走过来,给顾眠穿上,带着她出了门。
顾眠好奇,“去哪儿啊?”
“到了就知道了。”
顾眠没想到,厉霆深会带她来两个人初见的学校。
“来这里干什么?”顾眠问道,“不是被你夷为平地了吗?”
“进去看看。”
厉霆深牵着顾眠的手,来到两个人初见的地方。
这里一切如旧,而且因为春节,还没装饰着灯光。
“真好看。”顾眠笑着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把这里毁掉吗?”
“当然是骗你的。”厉霆深道,“当时只是为了让你死心。”
“没有最好。”顾眠撇撇嘴,“不然我一定找你算账。”
“顾眠。”厉霆深转头看着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当年是你救了我。”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顾眠如实道,“在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不想对你道德绑架。”
“后来你爱上我了,我也不想说。因为那次救你,影响怀孕,我怕你知道了之后会自责,所以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不过一切都好了,念念平安出生,我们不会有遗憾了。”
厉霆深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顾眠,谢谢你......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你爱上了我。”
顾眠缓缓抬手抱住他,脸蛋贴在他胸前,隔着大衣,感受着他的心跳。
“霆深,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经历了很多挫折,但我不后悔爱上你,从来没有后悔过。”
厉霆深松开她,低头凝视她绝美的脸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顾眠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
寒风吹不散空气中的炙热。
一吻落下,男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眸光更深。
“老婆。”
“嗯?”
“你刚刚说,有了念念,我们就没有遗憾了。”
“对啊。”
“但是有了第一个,应该还能有第二个的吧?”
顾眠:“......”
“我们回家试试?”
顾眠脸蛋一红,“我还没做好要二胎的准备呢。”
“你不需要准备,躺着就行。”
顾眠:“......”
“厉霆深,你脑子里怎么净装着这点事!”
厉霆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去,“那就不回家了,去车上!”
顾眠:“......”
一阵风拂过,树梢上的积雪沙沙作响,像是恋人的低语,温暖而缱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