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连串问题奔涌般地聚集到心头(9)
这姓周的家伙交代,那亲戚给了他两万元,答应事成后再给他三万元。整个酒后代驾撞人的计划,也是他这位亲戚、那个部门经理事先设计好的。由于姓周的拖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交代出这档子事,等我们去缉捕那个部门经理时,他早已失踪了。公司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家属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我们在省内了通缉令,又通过公安部,向全国了协查令。最后才获知,这位部门经理在陶里根熟人的帮助下,从口岸潜逃到俄罗斯那边去了。在对岸改名换姓,拿出一大笔钱,已经做起了木材生意,而且跟那边房东大娘的女儿玛申卡好上了,不仅给心上人玛申卡买了辆二手的本田轿车,还给准岳母买了一枚挺贵重的绿宝石戒指和白金项链。看来,他事先是傲了预案的,是有相当的准备的。这也更加印证了我们的分析,在这位部门经理背后一定还有一只更大的黑手。没有那样一只更大的黑手替他支撑着谋划着,只凭这个部门经理本身,他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经济实力在对岸迅速站住脚。
这只黑手是谁?
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到了饶上都:
但是没有证据,这仍然等于是一句瞎话。
所以,一定得把这个部门经理抓捕归案,才有可能拔出萝卜带出泥。
但这件事儿办得还真有点累:现在人毕竟在人家那边待着哩。这牵涉对方的国家主权问题。你不能带枪去,也不能在人家那儿出头露面抓人。也不能行使侦查权:一切都得跟人家协商,得由人家出面。也就是说,你所有那些想办的事,都得事先得到人家的批准,由人家出面去办,或由他们带你去办。应该说,对岸内务部的达伐里希(同志)们还是挺热挺支持的。可人家有人家办事的规矩。比如,人家从来不加班加点。只要到了下班时间,肯定走人,一分钟都不会耽搁:只要下班铃一响,哪怕是正在做预审,或者正在外头蹲坑守候,对不起。都会立刻起身回家……这样,本来在我们这边一天就能办得的事,在那边往往就得花三天或五天才办下来。不管咋样,总算办妥了为抓捕所必备的一切手续,也制订了抓捕的方案,部署好了抓捕力量,只是没想到最后一刻,还是出了一点差错:正是这点差错,却让我们这一阶段在对岸全部的努力全付诸东流:那一天,我们派去的同志准备等这位部门经理从外边装运木材回来,先由他们内务部的人设法把玛申卡引开,再由我们的人上前去铐住他。但我们派去的同志还是过于乐观了,把事想简单了,没有全程派人去监护那个部门经理,更没想到杀人灭口这出老戏还会演到对岸那个陌生的舞台上。就在这家伙装上一车圆木,往回开到离城边两公里的一个拐弯处,据说是连车带人都让人劫了。
事后现,车被扔在离事地点几百米外的路旁,人却在一旁的小树林里躺着,被现时,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随身带的钱包不见了(据我们判断,凶手拿去钱包,可能是为了掩盖其杀人的真正意图),左胸处有一个由零点三八毫米口径的左轮手枪造成的枪击伤。一枪击中心脏毙命。凶手(们?)显然是个老手,做事老辣,且干净利索。对岸内务部的一位达伐里希女翻译安慰我们的同志道:遗憾遗憾。不过你们也别太难过了。这样的事嘛(她指华裔商人或被劫,或被杀),在我们这里,每年都会生一两起。这回你们虽然没抓住活的,但总的来说,也可以了,成绩不错。没让他逃走嘛。他再也不能去做坏事了嘛。上帝替你们彻底惩罚了他嘛。结果是一样的。女翻译长得高大挺拔,走起路来,很有点英武之气,说话不苟笑,但语气还是温婉而有分寸的,看得出,具备相当丰富的外事经验,据说当年也曾是一个相当精良的克格勃,和陶里根公安局的许多同志关系都处得不错。她当然不知道,我们需要这位部门经理活着,需要他嘴里的那点口供,需要知道跟他相连着的那根黑线——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条黑线的话,它的终点到底在谁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