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洛神赋(2)
却听一边的冰冷的声音随着寒气一起传来:“如果能在猪圈里披着师妹的人皮看夕阳西下,那是何等美事?!”
龙胆再忍不住,豁然站起,袖中刀已然砍向冰棱:“你也配?!“
东玉挡在龙胆面前,袖中的昆吾刀也随之指向冰棱的喉结:“在猪圈里就着师兄的皮球蹴鞠,更有意思。”
冰棱正要反击,东玉倒反应过来,“呀!”一声:“冰噶哒也看掌柜文?”
冰棱的脸皮了阵抽搐,冷哼一声,收刀便回到银奔下首的位置,可是蜉蝣发现冰棱的饺子耳可疑地红了。
西营众人都垂首忍笑以免爆笑出声,伤了银奔的面子。
冰棱的面上更是冷若冰霜,玉东云看得真切,忍着笑对冰棱敬酒:“这西营浮屠寺众人向来疯颠无状,师兄万勿与之一般见识。”
此时,上首的银奔已从珠帘中退了下来,回到座位,满面含笑地看到这一切,轻拍冰棱以示安慰,然后他对东玉招了招手示意上前。
东玉不敢违逆,收了笑上前来向银王恭敬问安。
银奔对东玉赞道:“东玉捐出军功,为东营请命,可谓东西两营千年来亘古未有,真高风亮节,磊落君子,自问若换做是本座自己,恐怕也不一定能做到。”
银奔举起自己的银杯,递于冰棱:“且让冰棱替本座向你敬酒!”
主座赐酒,乃内卫殊荣,东玉当即下跪:“荣宝堂冤案,卑职难辞其咎,愧不敢当,又
兼此次平乱皆赖内卫同袍齐心协力,卑职断不敢居功。”
银奔感叹:“西营果然得人!”
冰棱依令往银杯之中倒了酒,扬着一丝冷笑,向东玉递去时,暗中施功,银杯中的凤翔悄然成冰,东玉当然知道冰棱故意当众给她难堪,未及接过银杯,一股冰冷已隔空传来,银奔心中不悦,本想喝斥冰棱,不想东玉早已抬起右手,那只已经重新生长出来的新右手,稳稳接下。
东玉面无异色地同样暗使功力,须臾间,那银杯上的白霜已渐渐化去,东玉谢过冰棱,将那杯已被温化的凤翔酒,一饮而尽。
东玉又亲自倒了一杯回敬冰棱:“雪夜勤王,多赖师兄在宫外浴血挡住叛军后援,东玉敬师兄!”
冰棱暗讶东玉竟已破解自己独门的冰功,然自持又武功高强,素有银奔宠爱,一时不察,这便接了过去,立时被滚烫的银杯烫了一下,可是师父面前又不敢示弱,只得忍痛喝下。
银奔了然于心,若无其事地命东玉回到对面席位。
东玉和冰棱隔着娇媚的舞伎久久对望,皆在心中自动将对方视为必杀榜上第一人。
龙胆看东玉的眼神,便知自己从此已不再是她最想杀之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喜是悲,只能默然为东玉斟酒,东玉看也不看龙胆,接过一口喝下。
玉东云冷眼旁观上首帘内司马彧,暗忖,暗宫宫主坐这皇位似是越来越稳,表面虽服从太后
,可专宠于妃;另一个原竟痴恋师姐,这二人定然都不会急着娶贵贵,如此太后更有借口独揽大权,长此以往,皇室定然再乱,内卫又要择边而站,也不知银奔会将内卫引到哪里?
浮云掠过幽月,众人各怀心思告退,暂且不表。
第二日,东玉一起身,便拉着蜉蝣说起昨夜在席间的所思所虑。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蜉蝣不假思索的立刻回答道:“陈虹确有另一位主上尚未暴露,但硬和蔡大学士,还有空境教关联有些牵强?”
“这有何牵强?有赵妻的证词为据,既有大学士的邀约,应叔美何以还要再遣赵通达送书过去,这里岂不矛盾,很明显,这本书大有深意!”
“我理解,可是这一切建立在赵妻的证词为实的基础之上,因为赵通达与空镜教有染,亦有可能他为偷生,便作了空镜教的导引,当晚合谋杀了赵通达。”
“可赵通达既告知应叔美空镜教一案,何以再要引智令杀应叔美?”
“了空死前的口供说是他告知应叔美此案,而不是赵通达。这一点后来师兄推鞠田巧巧时,田巧巧亦认同她和了空合谋借刀杀人,而她这么做是为了抢在金贵郡主进宫之前制造事端,拖延大婚。”蜉蝣叹了一口气:“这里无法完整而合理的串联前后,这也就是为何刀师姐认为此案仍存有疑点,而且那几箱天下至关的秘密全都不翼而
飞,我们一致的推断,空镜教还有余党!”
东玉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可是裴尚书确实写过这本志怪小说,那么冷门的,如果不是好这口的是不是不太可能知道,我记得档案明确记载赵妻不识字,那赵通达也不过识得几个字,那赵妻压根不识字,如何能明确地说出这么冷门的书名,如此明确的细节,不太像编造出来的啊。”
“我也这样想过,”蜉蝣摇头:“但是裴尚书特地花了私银出版,也就是说,书虽冷门,可满大街都有。”
蜉蝣从自己齐整的书架上翻出三本一模一样的薄书册。东玉抹去灰尘,却见三本封面上都写着《洛神赋》。
东玉虽不通文墨,但阅读奇快,这便坐下读了一遍。
确实如蜉蝣所言,这本书写得极为晦涩,大抵写的是一位清正的官员,忽有一日欲修神仙道法,便辞官离朝,又抛妻弃子,来到深山老林修仙做了个修士。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那修士经年累月地苦修道法,终达升仙,不想升仙之际,忽有一位狐妖爱上了修士,便化作美女夜半造访,那修士一时难以自禁,便与之同修欢好,欲仙欲死,却破了半生修行。那修士万分愧悔,欲杀狐妖,反倒被那狐妖绑在洞中,身子被其玩弄数日方得逃脱。满身伤痕的修士来到洛河边上,欲羞愤自尽,幸得洛神出现,施法为那修士洗去狐毒,不想那修
士中毒甚深,竟色胆包天,称洛神不察,竟将洛神囚禁起来,反复污辱,偶尔狐妖也会加入其中,三人日夜交媾。忽有一日,那狐妖消失了,那修士便彻底清醒,他在洛神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修士再历修行后,再得飞升,这次不忘要杀死狐妖,却不见其踪影。修士登上天界后,竟再见那狐妖和洛神,原来那狐妖早已求得正果,三人相视一笑,化解前缘,共赴大道。
东玉看完,取了坑炉上的一颗冬枣塞到嘴里,无限迷惑地问道:“这本书到底讲了什么?就好多晕段子。”
“是吧?”蜉蝣了然地耸肩:“我说没劲吧,那些晕段子也写得像流水帐似的,没人刀师姐写得好吧。“
东玉中肯地点了点头,她完全没有流鼻血的冲动。
蜉蝣道:“那赵妻说是赵通达拿着那本洛神赋回来,可两营在抄赵家和抄蔡府之时均未发现过此书,抄蔡府那里,你理应是第一个进入蔡府,可曾见到过那本洛神赋?”
“完全没有注意啊,我只顾着找那两幅画来着!“东玉痛苦地挠着头,回想着当日进入蔡敏书房时,早已是一片狼藉,恍然大悟道:“已经有人先我一步进入了。”
“确有可能,可是吧,”蜉蝣听着东玉诉说着当时的境况,亦陷入了推演:“我们不能否认蔡学士知道自己即将赴死,心情郁愤之下,砸了书房发泄一番,这种情状也说得过去
。“
东玉道:“蔡大学士的洛神图特地用了七星阵法,这是咱们内卫常用的密码引,大学士虽不是内卫,可他是元德皇帝的近臣,与东营来往甚密,如果以七星阵法来传输这个秘密呢?“
“那么问题来了,大学士想要传递什么样的信息?如果应翰林也想用那本洛神赋来传递消息,又是什么秘密?”蜉蝣冷静地分析道:“硬要和陈虹关联全无动机,目前为止,委实牵强,更无头绪,一切推理皆需坚实的证据,不然一切只会论为过度推理,无法就此宣称案件告破的,最终无法令人信服司法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