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洛神赋(4)
齐放轻摇头,答道:“虎毒不食子!”
一路之上,龙禁卫因曾与内卫在雪夜杀多有交集,倒也相谈甚欢,龙禁卫上下似乎都知道沈金鳞与东玉相从甚密,多目光爱昧,及吴王卫队少有交集。
越往东行,河道俞多,日渐破冰,山势渐陡而生绿意,又过了数日,护卫的队伍来到长江口岸,眼看就要到东吴地界,东玉暗想马上可以进入吴地,兴奋地想着一定要去尝尝那君蹄。
且说这一日入夜,吴王一行爬上怀玉山脉,入住饶州驿站,二楼,东玉结束值守,回到房中正要解甲休息,忽听得文鸟的警报声,东玉即刻息灭烛火。
同一时间,齐放也肃着脸扬指灭了几处重要灯火,大喝:“有刺客!”
几乎同时,窗外一闪而过东玉跃上屋顶的身影。
等齐放等一干众人跃上屋顶,东玉已和四个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齐放领着众卫加入其中,东玉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一心想看看齐放的身手,正待跳出圈外,却见圈外一堆内卫傻站着,流着口水盯着齐放,其中甚至包括了冰棱,原来打着一样的主意,都想看齐仲书的风彩。
东玉大喝,还不快护卫吴王。
众内卫这才醒过神来,加入战圈。
不想那些刺客似是无意恋战,即刻撤退。龙胆看出门道,立刻以内卫护队的队长喝回撤,唯
东玉已跟着其中一个领头的,跃出驿战,奔向浓郁的山间。
东玉
紧紧跟随那人,却见那人轻功极高,也不知过了多久,东玉回神,自己已在幽暗的山中。
那人回过身来,摘下面罩,露出满头的灰发,东玉微怔,即刻向其行礼:“见过凭澜人大将军!“
东玉慢慢明白过来,沈金鳞和凭澜人二人都是原非流信任的武士,如今出现在此,可见天子也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沈金鳞出现在二人眼前,凭澜人问道:“尾巴弄干净了?“
沈金鳞点头称是,东玉正要开口,凭澜人却一言不发往前走,沈金鳞笑着对东玉招了招手,让她跟上。
三人沉默地在险峻的怀玉山路上前行,暗夜无光,唯有夜行生物在周围轻叫窥伺,不一会儿,来至一山洞内,三人入内越深,一路上皆有武士守卫,有几张面孔东玉也认得,正是幸存下来的天子藤甲兵。
东玉平静下来,不久,沈金鳞和凭澜人来到一间暗室,张三好正从室内出来,见到东玉也不惊讶,凭澜人示意张三好跟着他,便冷着脸对东玉道:“你好好伺候。“
便转身同张三好离去,独留东玉一脸蒙逼地待在原地,沈金鳞伸头伸脑见凭澜人消失了,便悄声道:“校尉放心,我们混在龙禁卫中一路出了长安,主子爷早安排好人了,三天前那个三清河驿站,便着人混入,凑足人数,我们和陛下轻骑昨夜来到此地,这一月以来陛下舟车劳顿,眼疾本未全好,
这几日在此休养,还请校尉好好照顾陛下。
那厢里,凭澜人边走边问张三好:“主子爷一切可好?”
“前几日宫里来信说这几日太后都召暗卫和于淑贵妃共用晚膳,影卫殷勤,太后极为高兴,主子爷看了,食欲不大好,”张三好回说:“今早听说校尉近了,这才勉强喝了一碗粥,脸上也有了笑意。……!“
凭澜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想,原氏总出些情种祸胎,兴许那个司马彧更适合做大塬天子。
便对张三好道:“影卫身出暗宫,心狠手辣,若成为天子,绝不会像主子爷那般重情,对敌手留情,我们恐怕也难逃韩氏一门的恶运,听说于贵妃还想替忠勇王纳东玉为妾?“
凭澜人冷哼一声,“这场夺位之争已然开始了,我等要早作打算,与其如此,不如招揽东校尉,倒也多了一名勇将。“
张三好心下一松,暗想主子爷一定高兴太傅已松口,可口上还是忧心冲冲道:“还是太傅想得周到!”
“四更天要客将至,尔等小心!“
张三好躬身称诺。
东玉再一次走入暗室,岩洞闪烁着光芒,如同灯火璀璨。却见一位天人正坐在床沿,炕上有一石几,上刻棋盘,那天人正举黑子独自自奕。
东玉上前单膝跪倒行礼:“微臣断金堂96号东玉参见陛下。“
那天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在上方淡淡道:“起来吧。”
东玉这便起来,立在一边,那天人
仍是独自在棋盘与自己厮杀,东玉也不说话,挺真了军姿站在那里,偶尔溜眼偷看天子苍白的面容,暗想这分明气血不足的样子,难道是上次下手重了,到现在都没养好身体。
可转念又一想,天子就可以随意埋汰人了,活该被打,上次应该再下手重些才好。
原非流在那里也偷眼贪看东玉,见东玉满面冰冷,眼中毫无爱意,心中也负起气来,面上更冷。
过了一会儿,张三好进来献茶,见东玉和天子一站一坐,毫无交流,微微一愣。
张三好道:“前方来信,要客已在路上,过两个时辰便到了,还请主子爷换药。”
东玉暗想,这要客是谁?如此说来天子到这里来,绝不是只为见我这么简单。
他扭头对东玉道:“东校尉愣着作甚,还不快过来帮咱家为主子爷换药。”
东玉这便慢吞吞地过来,替张三好端着红木茶盘,张三好用洁净的白棉布沾了药水,轻拭原非流的眼珠,走近了,东玉这才发现原非流的眼珠满是血丝,心上竟痛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三好对东玉道:“主子爷为了等校尉一夜未眠,校尉还是伺候主子爷休息一会儿吧!”
说罢闪身出去,东玉上前,拿起干净的棉布为原非流细细拭去脸上的药水,天子的紫瞳转向她,二人这便眼神拉了丝,再挪不开眼。东玉咳了一声:“陛下的身体可大好了?”
天子冷哼一声:“自己
下的狠手,自己不知道么?”
东玉呐呐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谁知陛下这么不禁打呢?”
天子火冒三丈:“朕乃万金之躯,禁得你这铁拳糟蹋么?“
东玉暗中挑眉,咕哝道:“都糟蹋好几遍了,有啥稀罕的?”
“你,你,你胡说什么?”天子立时心猿意马,面颊通红地指着东玉结结巴巴道,“你大胆…...!”
东玉忽然扭头一笑,向原非流冲过来,将他的万金之躯推倒在塌。
她媚眼如丝,气喘如兰地咬着原非流滚烫的耳廓:“陛下别装了,陛下明明就很喜欢臣妾,这样狠狠地糟蹋陛下的龙体……!”
说罢便动手撕扯原非流的衣物。
她说得很对,原非流再无法挣扎,任东玉糟蹋……
…….
东玉蹲在原非流跟前,对他挥了挥手:“陛下,您方才说什么?”
原非流立刻回过神来,打散了自己的绮丽遐想。咳了一声道:“卿能勇于认错,朕很是欣慰。”
东玉瞪大了眼睛,暗诧,方才自己分明一句话也没说啊?
许是,天子的魇病又犯了,怎么老不好呢!这身子骨是真太弱了,上回自己真得不该下那么重手!
东玉心生愧疚,默然从怀中掏出黑丸瓶,放在天子面前。然后跪在天子面前,细看天子的羊皮官靴:“陛下可是要行山路去见一要客?“
原非流快速而尴尬地双手捧着粗陶瓶,认真地研究,仿佛那是一件稀世古玩。头也不
抬地言道:“呃,是,是!“
东玉道:“夜半露深,山路极滑,不如让微臣为陛下打幅草鞋。”
说罢,便轻轻替原非流脱了鞋,取了一边的干草又拧又挫,坐在地上就着靴子在外面搓了一层。
烛火轻爆,照亮东玉的额头,原非流盘膝坐在塌上,不觉心中平静起来,一边自奕,一边偶尔看向忙碌的东玉,仿佛是一对寻常夫妻一般。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卿第一次杀人时几岁?”
东玉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自己第一个杀的人指不定就是那苦命的弟弟吧,便低头随口答道:“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