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往事如云烟
半个月后。
萧暖卿跟陆千昱已经离开尚国京都很远了。
照着如今的脚程，再有两个多月二人便能回到靖国京城。
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见到爹爹了，萧暖卿的心便忍不住激动，几日来嘴角都没有放下来过。
陆千昱自然也是高兴的。
在他看来，解决了林烨，往后二人便能安心过日子了。
只是，二人都低估了一个人。
元治。
一只信鸽落在了马车顶上。
陆千昱将其抓下，拆下鸽子脚下的信件，那双好看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见状，萧暖卿也不禁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陆千昱微微叹了一声，“刘瑾死了，宰相之位传给了刘念安。”
刘念安与太子关系不错，那如今朝堂之上……
“你我如今，已是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陆千昱补了一句。
一时间，萧暖卿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倒是无所谓，隐姓埋名也是能过得好的。”萧暖卿缓缓开口。
元治本就根基不稳，手底下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实力来找她们。
等数年之后他当真有本事来，怕也是找不到她们了。
听萧暖卿这样说，陆千昱不禁勾起了唇来，“只是？”
他知道她的话还有下半句。
萧暖卿欣慰于陆千昱懂她，微微叹了一声方道，“莫家军不该被冤枉。”
他们成为通缉犯无所谓，可莫家军已然如同老鼠般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那些可都是曾经为国而战的勇士，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们如此。
但，从前萧暖卿没有办法，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陆千昱放飞了手中的信鸽，坐进了马车里，“那就听卿卿说说吧，为夫听听，可是与为夫所想的一样。”
闻言，萧暖卿一愣，随即却是与陆千昱相视一笑。
两个月后。
靖国，御书房。
元治看着面前的奏折，眉头紧锁，“还是没有他们二人的消息？”
刘念安立于一旁，摇了摇头，“微臣派出的探子一直在边境守着，不曾看到他们二人的踪迹。”
“莫不是还未回来？他们是准备留在尚国了？”
刘念安想了想，“如今尚国的君主乃是虞大人，他们三人素来要好，留在尚国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在靖国可是朝廷钦犯。
元治眉头皱了又皱，“朕是不是心急了？”
在听到二人离开尚国的时候他就下了旨，本是打算在陆千昱跟萧暖卿一入边境时就将二人抓获，可如今看来，二人应该是在尚国时就收到消息了……
刘念安站在一旁，并未说话。
他爹突然病重，去得极快，但死前曾交代过他该如何正确对待陆千昱跟萧暖卿。
爹临死前，声声泣血，他说那二人都是轻易认不得的，就算不与他们为友也决不能与之为敌。
他自然是记下的。
关于通缉一事，他也曾劝过元治。
可少年皇帝已然不是当初的废太子。
更何况，就算是那时候的太子，与他的交情也算不得多深厚，他的话，元治并没有听。
那如今……
刘念安暗暗叹了一声，只能让元治自求多福了。
正想着，外头忽然响起了一声通传，声音焦急，“皇，皇上！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莫不是有了萧暖卿跟陆千昱的消息了？
元治一惊，忙道，“传！”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一名身穿士兵服侍的人快步而来，上前跪地，双手呈上急报，“皇上，八百里加急！”
当看到那急报之时，元治心头便是一惊。
倒是一旁的刘念安面不改色，上前将那急报接过，送到了元治的面前。
元治摊开，只一眼便面如死灰。
而那士兵却焦急禀报着，“皇上，如今尚国三万大军就在边境，随时都会攻城！”
“怎么会这样？”元治拿着急报的双手都在颤抖着，毫无半点君王之姿。
刘念安眉头微微一拧，看向那士兵，“你先下去休息。”
“是！”士兵行礼退下。
元治这才看向刘念安，“一定是陆千昱搞得鬼！他记恨朕将他打成了钦犯，便怂恿尚国君主发兵！一定是他！”
刘念安眉头微锁，“皇上，陆大人向来心系家国，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你说，尚国为何会突然发兵？”
“当然是因为知道你能力不足，靖国国力空虚啊！”
一道娇软的声音从御书房外传来，紧接着便是两个人影走了进来。
正是萧暖卿跟陆千昱！
见此情景，元治惊得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竟然是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来人！禁军何在！”
“皇上不必着急，微臣说两句就走。”陆千昱缓步上前，每一步都染着强大的威严，竟是将元治的气场死死压下。
元治几乎是被陆千昱的气场给生生压回了座位上的。
但，陆千昱还是拱手作揖行了礼，“尚国起兵，皇上没有半点回手之力，国库空虚，强行派兵应战，哪怕尚国什么都不做，只在边境四周待着，皇上也撑不过两个月。”
尚国三万兵力，靖国哪怕只派一万去，两个月的粮草便是一笔极大的支出。
元治登基后，除却在刘瑾跟陆千昱的联手辅佐下认认真真地做了那么几个月的皇帝之外，其余时候都在想着该如何搞垮刘瑾跟陆千昱，如何脱离二人的掌控。
所以，如今靖国的国库，怕是比陆千昱离开之前都要难看。
听着陆千昱的这番话，元治终于想到了这件正事。
比起亡国，对于陆千昱跟萧暖卿的恨，显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颤抖着双唇，看向陆千昱，问，“陆，陆大人以为如何？”
“陆大人？不是钦犯吗？”陆千昱问。
元治脸色一僵，忙道，“是朕的不是，朕这就下旨，说一切都是误会，解除你们钦犯的身份！”
“既然要改，那皇上不如多改一些。”萧暖卿适时开了口。
元治不解，“还要改什么？”
“二十三年前的莫家军，还请皇上为他们正名！”
本就是忠君爱国的英雄，怎么能无端端成了反贼呢？
可听到这话元治却是愣住了。
“二，二十三年前的圣旨，是，是……”
是他爷爷下的。
如今让他这个做孙子的去改做爷爷的圣旨，岂非是不孝？
陆千昱明白元治的意思，便是冷声开口道，“莫将军如今就在城外。”
“什么？！”
元治大惊。
那些人，不是早该死吗？
就连刘念安也是一惊，“陆大人三思！”
他是担心陆千昱做了反贼。
可萧暖卿却是轻轻一笑，“刘大人放心，皇上也请放心，莫将军忠君爱国，向来都只会将剑刃对向仇敌。可……”
她话锋一转，眸色也冷了几分，“莫家军被冤枉了这么多年，若是皇上始终不能为其平反，是个人都会觉得委屈，不公，皇上觉得，对吗？”
元治倒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萧暖卿的话。
言下之意，若是他不为莫将军平反，那莫家军必定是要冲进皇城来，坐实了被冤枉了二十多年的骂名！
“莫家军骁勇善战，若得皇上平反，必定心存感激，定会即时奔赴边境，抵御外敌。”
“这二十多年来，莫家军也存了不少积蓄，粮草一事也无需皇上有心。”
听到这儿，元治眸子一亮。
也就是说，只要他下一道圣旨，尚国的事儿莫家军会替他平了。
他一两银子都不用出，也不用做什么亡国皇帝了！
可，当真会有这样的好事儿吗？
若他真那么做了，那莫家军日后去了边境可就是天高皇帝远了！
眼看着元治还在犹豫，一旁的刘念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皇上，莫家军虽背负了二十多年的骂名，但百姓心中还是信任莫将军的。如若皇上能为其平反，百姓必定会以皇上为明君。”
这样的美名，只怕是任何一位君主都无法拒绝。
元治是真的心动了。
只是……
“我等也会随莫家军一动前往边境，无召不得回京。”陆千昱再次开口。
他明白元治在忌惮什么。
他一走，元治这个皇位才坐得安心。
果不其然。
元治冷冷地看着二人，“那你们要答应朕，绝不会反！”
“皇上也得答应我们，君无戏言。”
既然给莫家军平反，便是到死都不能反悔。
“好！”元治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即便是拿起纸笔，刷刷写下两道圣旨。
一是为莫家军平反。
二是解了萧暖卿跟陆千昱朝廷钦犯的身份。
萧暖卿跟陆千昱拿着这两道圣旨大摇大摆的便出了宫。
刘念安将二人送至了宫门口。
“刘大人当真是忽然病重？”萧暖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刘念安微微点头，“家父本就年岁大了，新帝登基之后事务繁重，劳累之下就……”
闻言，萧暖卿点了点头，她原本担心是元治下的毒手，如今倒是放了心。
就听陆千昱道，“那日后，就请刘大人好好辅佐皇帝了。”
刘念安眉头微拧，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便是忍不住问道，“陆大人当真永不回京了？”
“皇上下旨，无召不得回京。”
陆千昱淡淡应道。
可刘念安一点儿都不信。
陆千昱今日跟萧暖卿都能大摇大摆地入了宫，只要他想，这京城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只不过，这京中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就是。
他最贵重的，已是在他身边了。
思及此，刘念安的目光落在了萧暖卿的身上。
曾几何时，她是他的新娘，但如今想来，一切竟都如梦境般不真实。
这样厉害的美人儿，他如何配得上呢？
终究是他没有福气了。
目送着二人远去，刘念安的心中很是复杂，可终究也只能微微叹息一声。
往事如云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