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神秘的别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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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飘扬的傍晚,刘海蓉同往常一样在周三下午七点钟,走下寿星山开区办公大楼。***现在是下班时间,大院一天里的寂静时刻已经开始,一个勤杂工正修剪花枝,铁剪刀的喀嚓声,清脆而真切。雨中的劳作令她感动,走过去表扬他几句,还未接近那位勤杂工,雨帘中一把红伞如风中落叶一样突然飘过来。
“刘主任!”司机王晖撑开伞奔跑到她面前,“我把车停在院门口,开过来吗?”
置在由风掀动出嘭嘭响声的一片红色之下,刘海蓉目光仍在葱翠的花木中穿越。
此刻,移栽他乡的南方花木蕴涵的重归故里的绪滚滚释放,记忆之雨在飘洒的雨中秋花般地纷落。
“你回城里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办。”她对自己的司机说。
寿星山开区地处辽河市的南郊,距市中心二十多公里。由于家住市区,作为开区的党政一把手,刘海蓉每天乘坐专车来上下班。
司机王晖对刘海蓉周三下午七点钟不用车没感到奇怪,并习以为常。一个时期以来,每个周三下午七点钟,而不是周二或周四下午七点钟,刘海蓉都是七点钟后走出办公大楼,然后打走司机,说自己去办事。
“晚上我来接你吗?”司机王晖离开时把伞留给她,问。
刘海蓉从王晖手里接过伞:“不用,办完事我打车回去。”
黑色帕萨特轿车驶出大门,在落雨中圆乎乎地像寿星山上土生土长的一种虫子。
接来这辆帕萨特轿车的当天,刘海蓉正在荒山坡上同一个温州商人谈寿星山庄房地产开项目,一只黑黝黝的甲壳虫爬上温州商人的脚背,他要弄掉那只虫子时,刘海蓉幽默道:“寿星山别墅房地产开注定财源滚滚,瞧,财神爷派使者向你来道喜了。”
温州商人畅然中显得微微的惊讶:“据我所知,道喜应该是一种蜘蛛,小巧玲珑的喜蛛耶。”
刘海蓉笑道:“改革开放了嘛,道喜的使者也换了。”
温州商人很机智,望一眼山下来接刘海蓉去容市里开会的帕萨特轿车,诙谐地说:“噢,使者来接刘主任。”
这段三年前生的趣事,只在刘海蓉回顾往事想到它。如今,寿星山庄已成为富人区,青山绿水间行走着腰包鼓鼓的人。
刘海蓉今晚要去的地方,正是寿星山庄。
红雨伞在傍晚的烟雨弥漫中,鲜艳而夺目。
一双陌生男人窥视的目光,从隐藏在文化广场对过的街树旁的奇瑞qq轿车射出,穿透湿漉漉的空间注视着她。那时刘海蓉正在广场上徘徊。
刘海蓉来文化广场,也正是因为她既想到会有人盯自己的梢,又为等天完全黑下来。三年前开始做那个事儿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会有人跟踪,再后来的三年里的确未现有任何人的跟踪,于是刘海蓉放松了被人跟踪的警惕。今天傍晚同上个星期三傍晚一样,她在文化广场这里稍作停留,等待四周再黑暗些再去自己要去的地方。
雨中的文化广场,仍旧有人游逛,雨披、雨伞的遮掩使他们的神秘无限地扩张。
刘海蓉选择空旷少人的地方走,尽量避开熟人。在开区范围内,她的知名度足以使她随便走到哪里,都被人认出来,或没完没了的招呼。雨天又是傍晚这就抽去不少熟悉的目光。因此,她觉得没人注意到自己。
然而,这显然是刘海蓉的愿望而已。
奇瑞qq轿车里这一双犀利的目光,从她走出开区办公大楼起,就牢牢地盯住她。跟踪刘海蓉的人几天之前便盯住她,只是几天里没现刘海蓉任何可疑的地方——她从市里到单位,上班下班,上班下班。这辆挂着私人牌号的奇瑞qq轿车,大概这种私人牌号的车子行走在大街不会引起人们特别注意。也许这就是跟踪者选坐该种车的理由。
夜的脚步匆匆,很快吞没由雕塑和植物构图的文化广场。黑云突然间像烟雾一样滚动而来,鞭子似地驱散闲人。
一对中学生模样的初恋孩子,从茂密的丁香丛中蹿出,一路小跑擦刘海蓉的肩而过,像两条泥鳅。他们顺手将一矿泉水空瓶子甩在刘海蓉面前,准确地说是被风刮到她的脚下,还有少半瓶子水在里边,因此滚动的速度不是很快,她哈腰拾起朝垃圾筒走去,扔进垃圾筒前的刹那间,刘海蓉看清矿泉水是“寿星山泉”牌,那只矿泉水瓶子便在她的手上作暂短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