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乞丐
第217章乞丐
沈柠没想到,最后的问题,会指向那位失踪的刘先生。
“……只有那位刘先生能临摹所有人的字,借着晋王,他大概也非常了解各位王爷。”
看过尤氏,贾珍就赶来,跟他娘汇报情况,“皇上已令董大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刘先生和晋王。”
一直到现在,他都感觉很不可思议,“母亲,您感觉这位刘先生会是前朝或者北边派来搅局的人吗?”
这?
不管是不是,沈柠都敬他是位英雄。
退到黑山白水间的大清,跟罗刹人打得正厉害,大概是没时间到大昭这边搅局。
至于前朝……
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真是他们动手,计划完全可以更完美些,动静也能闹得更大些。
“这事你就不要去想了。”
沈柠道:“皇上和董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今天动的是武将,明天会是谁?
沈柠生怕这事皇上也插了一脚,毕竟他算得利最大的一个。
今天禁军和龙禁尉那边,不管是太上皇的还是各位王爷的,该跳的都跳了出来。
解决了他们,以后的禁军和龙禁尉基本就是他的人了。
“刘先生的事,也不必跟西府老太太他们说。”
这都是他们通过那个偷儿,猜出来的。
“倒是你,干得很不错!”
贾珍能第一时间赶到皇宫跟皇帝报信,在皇帝那里就是忠心的表现。
接下来,不管朝局多么动荡,跟贾家都没关系了。
“这是儿子应该做的。”
贾珍好长时间没听他娘夸他了,忍不住昂了头,“皇上和董大人也夸了儿子,儿子一会就去祠堂给祖宗们和父亲上香。”
他爹死了,他是一家之主,他得立起来。
亲历家族变故,又几经生死的贾珍,已经渐知靠人不如靠己的真谛。
从前爹娘不在家,他的爵位又袭得低,他不自觉的想要依靠西府。
虽然政二叔只是五品的工部小官,但他也是整个贾家族里,唯一的实职。
所以,他捧着,族里也捧着。
谁料政二叔会是那样的人?
贾珍有时候回想往事,都不敢相信,这一大家子依靠政二叔的结果能是什么。
幸好他娘回来了。
“母亲!等忙过了这一段,您说皇上会赏我们家什么?”
沈柠的眉头蹙了蹙,“……你想进朝堂?”
“不不不!”
他在家挺好的。
蓉哥儿读书、习武都很不错!
贾珍可不想耽搁他儿子。
虽然说世家大族叔伯、兄弟什么的同时在朝的也有,但是,那是绝对走不到高位的。
这也是爷爷在世时,他爹白衣辅佐没有当官的原因。
“儿子散漫惯了,肯定不适合朝堂。”
他爹娘都是厉害人,瞅瞅他在他们面前啥样子就知道,就他这样的到了朝堂,被人玩死可能还不知道咋死的。
“儿子就想着,经此一事,朝堂上大概又会倒下一批人,皇上赏我,若是给田庄什么的就好了。”
他们家的收入,职田占大半。
但职田这东西,世袭的爵位在还好,不在了,那都要交还的。
虽然说很有些人家,早就借着种种侵占职田,但是经历爷爷身死,父母出走变故的贾珍,感觉在你有能力侵占职田的时候,侵占是无罪的,但是,当你无力的时候,曾经的罪,可能都会变成刀,砍死自己砍死家人。
曾经的贾珍随波逐流,甚至想过反正就这样了,怎么都逃不过,那就不挣扎了,先享乐了再说,可是如今……
他又要有娃了。
母亲渐老,妹妹还小,儿子明年是孝期,成不了婚了,再来了孩子更小,做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得为子孙以后的生计多想想。
“皇上赏什么,你接什么,凡事不要想太多。”
对于皇上而言,简单的宁国府继承人,应该更合他心意。
沈柠也是无奈。
红楼里,贾珍也是一个有点才干的人,但是行事太过荒唐。
如今……
沈柠在心中叹气,“既然有人要倒霉,既然你想置田庄,那就等着,某些人被罚没家产之后,田产什么的,最终也会被官府放出来。”
这个时代,一个人很可能会连累一个族。
明天的京城,可能会迎来比今天更大的风雨。
事实上,今夜确实是个不眠夜。
无数心中有鬼的官员,在操心自己会被他们以前效忠的主子连累。
太上皇倒了,皇上想干什么,再也没人能拦了。
在大方向一直支持皇上的一波人,明天谁倒了,该提谁上来。
深夜,皇帝拖着沉重的步伐到了坤宁宫。
他头疼。
头疼的时候,皇后给他按按,总会舒缓很多。
“皇上……,您是不是在头疼,怎么处置敬王他们?”
那些反了的小股禁军,可都是因为他们才拔刀的。
“是啊!”
皇帝已经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该庆幸。
董孝全又送上来好些东西,真要计较,进宗人府的兄长们都得完蛋。
还有朝堂上……
曾经,他心心念念的想把他们全都按下去。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皇帝又踌躇起来。
制造这件事的刘先生没找到,是他借着晋王的人手,自己干的,还是说他的背后……另外还有都说不准。
他是皇帝,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好像要被动的变成别人手中的一把刀。
“父皇在他们的吵嚷中二次中风,只不孝这一条,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更何况还有其他。
虽说太祖遗训,他并不能直接要了他们的命,但是这里面可操作的太多了。
史书幽闭之死的人也不是没有。
“朕很想治他们,但那个藏在背后的人……”
“我明白了。”
皇后一边给他按摩头部,一边道:“您主要是不放心背后的人。但不管放不放心,我觉着吧,机会难得,敬王兄他们,您该处置还当处置。
这不仅是给太上皇一个交待,还是给天下臣民一个交待,更是给您自己一个交待。”
“……”
皇帝叹了一口气。
“不是早就说好,明年要开恩科吗?”
皇后又道:“朝里那些仗着谁谁,尸位素餐的,一点本事没有,只会四处点火的,还有那等自诩君子,说话老架着人,开口圣人言,闭口礼义廉耻的,比如那位郑御史……”
宝丰姐姐死了,他们夫妻为什么啥都做不了?
皇后深恨那个人。
身为后宫之主,她并不能干涉前朝,但姓郑的,管皇家的家事,以太上皇压他们……
“别的人我不管,那郑御史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找不到什么错,您也找个理由,让他回家吃他自个的,管他自个的家。”
“……哈哈哈!”
皇帝被她逗笑了,“听你的。”宝丰姐姐去后,他发过誓的。
更何况姓郑的不过是个假君子。
“你还不知道吧?近来市井流言说,升官发财死老婆的某大人,说的就是他。”
啊?
皇后在深宫,外面的消息哪那么灵通?
她忍不住坐下来,两眼发亮的问,“快说说,怎么回事?”
“唔,这个啊,大概还跟贾家有关。”
皇帝笑,“贾赦千里驰援延绥救他妹妹时,不是还打了闵家十二岁以上的所有男子吗?郑御史弹劾他以及贾琏没多久,就有消息从茶馆、酒馆什么的传说,他前面死了两房妻子,死后都留下了大把嫁妆。”
还有这事?
皇后一听,怒目圆睁。
身为女子,她更加共情女子。
官场上,好些个臭男人把发妻留在原籍照顾父母家人,他们自己却又在京城纳一个又一个小妾。
这事对皇后而言,超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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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气别气,朕已经查了,这次就趁机撸了他。”
“这可是您自个说的,不能不算数。”
“肯定肯定!”
皇上安抚皇后。
“好了,那我这里没什么事了,您要不是歇一歇,明儿有个好精神,去骂那些不干人事的?”
“哈哈,要!”
有皇后在,他的心是安的。
皇帝笑眯眯的跟着皇后到内室去。
明天怎么样,明吧!
……
一大早的,虽然巡逻的官兵多了些,但看着跟往常并无太多不同。
从门缝瞅好的百姓各有各的活计,到底走出了大门。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
于是,京城又渐渐热闹了起来。
但是谁也没注意到,南城夫子庙外多了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叫花子。
晋王被扔出来了。
他的手指头被剁了八根,嗓子被毒哑了,眼睛也瞎了一个。
虽然右眼没坏,可是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
晋王想要跟人求救,但是谁理他呢?
来往的行人匆匆,没人为他停留一下。
他昏昏沉沉的趴着,却还想知道宫里的情况。
父皇虽然倒下了,可是他还有母妃。
母妃若能多听听他的事,一定能察知是刘先生搞鬼。
曾经母妃跟他说过,刘元此人一定要看紧了。
怪他,没听话!
晋王后悔,但现在后悔早就于事无补。
他现在哪哪都疼。
但是明显,他又死不了。
就像刘元说的,他以前的身体底子好。
晋王努力的在地上爬,想往阳光下晒一晒。
没有手能写字,也不能说话了,但是他还有牙,还能咬着笔杆子,等到再好一点,看到哪里有给人写信的,借个笔墨,只要写出来,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远远的,刘元看他那个样子,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先生,城门口都贴了您的画像。所有过往的男子,都是重点盘查对象。”
“唔,查就查吧!”
刘元就没想现在走。
他还想听到太上皇咽气,敬王那些人倒霉呢。
“我现在跟以前一样吗?”
他的胡子剃了,还在脸上加上几个痣,又一身短打。
不仅如此,就是嘴唇也用微毒药物涂了,现在看比以前厚了不少。
“是不太一样,但是站城门查人的都是顺天府很有经验的捕头。”
说话的老头声音很低,“而且,我刚收到消息,顺天府要按户查人。”
虽然他们也能伪造些亲眷身份,但顺天府董大人可不是吃素的。
他既然知道刘先生善临摹,善制印信什么的,肯定会在这方面防一手。
“行,我知道了。”
刘先生摆摆手,好像平平常常的往宁荣街去。
他在宁国府后街还有一个藏身点呢。
宁、荣二府的名头在那,如今又深得皇上信任,董孝全的人就算要查,想来也没那么严格。
再说,他现在的职业是倒夜香的。
呵呵,有几个会查倒夜香的?
进了后街,刘元的腰,就好像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今日的太阳不错,沈柠又上了天香楼。
朝堂上的情况不明,虽然知道操心也没用,但是,知道今天有事,那肯定要上来瞅瞅的。
此时,寿康宫里,二次中风的太上皇醒来了。
再吃饭,他已经不能像前些天一样,能如意的张口闭口了。
他是被儿子们气的。
一个个的,全都被人耍了,还有脸跑到他这里来哭诉、吵闹?
他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些个东西?
他一家子全被人耍了,如今还不知道耍他们的人是谁?
奇耻大辱!
太上皇咽不下这口气,原想叫皇帝的,奈何他兄长们都在这,就他不来了。
好不容易来了,却是当着他的面,训斥儿子们。
那是骂谁?
分明还是在骂他。
太上皇原想让儿子们给他撑腰,却没料一个个的,全在皇帝面前软了。
他是又气又怒,才二次中风。
但如今……
太上皇又后悔了,他不该生气啊!
皇帝那样做,分明就是想让他再气的,他——中计了啊!
太上皇有口难言,几次对戴权眨眼,希望这个陪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大伴,能帮他说说话,可结果呢?
这个人装着啥都不知道。
太上皇的嘴巴被人掰开,一口稀粥,被送进了嘴巴。
他得咽,若不咽,呛着了气管,受罪的还是他。
太上皇老老实实的吃着。
不过粥还没吃饱,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又被端来了。
“太上皇,您喝药。”
太上皇:“……”
他一直在吃药,可是,为何还二次中风了?
他不想喝,奈何一勺药已经送到了嘴边。
而他的嘴巴又被人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