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幸福(4)

27.幸福(4)

哈雷做人就这有兴味。***她最喜欢他这一点。还有他奋斗的精神——他就爱找反抗他的事作为试验他的胆力的机会——那一点,她也领会。就是在有时候在不熟识他的人看来似乎有点可笑……因为有时他抬起了手臂像打架,实际上可并没有架打……她一头笑一头讲直到他进屋子来。她简直的忘了富珠儿还没有到。

“怕是富小姐忘了吧!”

“许会的,”哈雷说,“她有电话没有?”

“啊!来了一个车。”培达微微的笑着,她那带着点子屋主人得意的神气的笑,当着她的“找着的”女朋友还没有使旧还带神秘性的时候,“她是在汽车里过日子的!”

“那她就会胖,”哈雷冷冷的说,拉铃叫开饭,“漂亮女人顶可怕的危险。”

“哈雷——不许!”培达警告着,对他笑着。

他们又等着一小忽儿,说着笑着,就这一点点子过于舒服,过于随便的样子。富小姐进来了,一身银色衣服,头上用银丝线拢住她的浅色的美头,笑吟吟的,头微微地侧在一边。

“我迟了吧?”

“不,刚好!”培达说。她挽了她的手臂,她们一起走进饭间里去。碰着她那冷胳膊的时候培达觉着点子也不知什么它能煽旺——煽旺——放光——放光——那快活的火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富小姐没有对她看,可是她很难得正眼对人看的。她的厚厚的眼睑裹住她的眼,她的异样的半笑不笑的笑在她的口唇上来了又去,正如她平常就用耳听不用眼看似的。但是培达知道,不期然的,就同她们俩曾经相互长长的款款的注视——就同她们俩已经对彼此说过:“啊,你也是的?”——她知道富珠儿在搅动淡灰色盘子里美美的红色汤的时候也正觉着她所觉着的。

还有别人呢?费司与麦格,安迪与哈雷,他们的调羹一起一落的——拿手布擦着嘴,手捏着面包,抓着叉子擎着杯,一路说着话。

“我在一个赛会地方见着她的——怪极了的一个人。她不但铰了她的头,看神气倒像她连她的腿、她的胳膊、她的脖子,她的怪可怜儿的小鼻子都给剪刀抹平了似的。”

“她不是跟密仡耳屋德顶密切的不是?”

“就是写‘假牙中的恋爱’那个人?”

“他要写个戏给我。一幕。一个男人,决意自杀。列数他该死与不该死的缘由。正当他快要决定他是干还是不干——幕下。意思也顶不坏。”

“他想给那戏题什么名字叫‘肚子痛’?”

“我想我在一个法国小戏里看到过同样的意思——在英国不很有人知道。”

不,在他们间没有那一点子。他们都是有趣的——趣人——她乐意邀他们来,一起吃饭,给他们好饭、好酒、吃喝。她真的227

想撑开了对他们说她怎样爱他们的风趣,这群人聚在一起多有意味,色彩各各不同的,怎样使她想起契诃甫(契诃夫)的一个戏!

哈雷正受用着他的饭。这就是他的——是的,不定是他的本性,不完全是,可决不是他的装相——他的——就是这么回事——爱这讲吃食,顶得意他那“爱吃龙虾的白肉的不知耻的馋欲”,还有“冰冻上面的那一层绿——又绿又冷的像是土耳其跳舞女人们的眼皮”。

当着他仰起头向着她说:“培达,这奶冻真不坏!”她快活得孩子似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喔,为什么她今晚对着这世界来得这样的心软?什么东西都是好的——都是对的。碰着的事都仿佛是可把她那快活的杯子给盛满了。

可还是的,在她的脑后头,总是那棵梨花树。这忽儿见该是银色了,在可怜的安迪哥儿的月光下,银得像富小姐似的银,她坐在那儿翘着她那瘦长的手指儿玩着一只小橘子,多光多白的手指看得漏光似的。

她简直的想不透的一点——那简直是神妙——是怎么的她就会猜中富珠儿的心,猜得这准、这飞快。因为她从不疑问她猜的对,可是她有什么凭据呢,比没有还没有。

“我想这在女人间是很——很少有的。男人更不用提了,”培达心里想,“可是回头我到客厅去倒咖啡的时候也许她会‘给我’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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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引诗情人碧霄(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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