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温馨的世界处在崩裂边缘(2)
大人向我们隐瞒着事的真相,只是告诉我父亲要出门一段时间,不想让我知道他们的担忧。***在父亲离开之前,父母带我去拜访了他们的几个朋友,其中一位朋友养了一只腊肠狗,而且刚生了一窝小狗,这让我满心欢喜。更令我激动的是,就在我们要离开时,他们送了一只狗宝宝给我。我想大人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我开心,让我不去想父亲将要离开的事。我给那只小狗取了一个名字叫伦皮,它非常通人性,也很讨人喜爱,等稍微再大一点的时候,它就喜欢跟着我四处乱走。
送走父亲之后,我们在新家继续过着日子。这房子除了有四个侧卧之外,还有一间大客厅,客厅里面有一个大壁炉,而在壁炉的上方装着一个烤箱。打开烤箱的门,就能放入苹果或马铃薯等食物进行烘烤。木炭或煤炭等燃料则要从壁炉另一端的房间添入。壁炉一整天都在烧着,只有晚上我们才会将火调小,而里面的灰烬一天清理一次就可以了。烤箱上贴满了闪亮的绿色陶瓷,在它旁边有一个长凳,我们可以在这里坐下取暖。此外,屋子里还有一间用餐室、一间比较宽敞的厨房,后面有一间储存室以及另一间厨房,里面有可以制作乳酪和奶油的搅乳器、一个专门用来将甜菜熬煮成糖浆的锅炉,还有一个为专洗白衣服而设的洗衣台,以及一间舒适的淋浴室。
对于我们这些已经没有多少积蓄的人来说,还能住在这样一间设施齐全、装修舒适的房子里,确实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我身边留下的衣服和玩具都是父亲带给我的,母亲的那只咖啡色的小皮箱,自从她住院就一直带在身边。皮箱里放着崭新的毛巾、精致的香皂、贴身的内衣裤、柔软的睡衣和睡袍,以及一套总是随身携带的纯银餐具。这是我们家的传统,每个人都有一套专属于自己的纯银餐具,握柄上刻印着主人的名字。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了套自己的餐具,不过在后来的一次搬家中丢失了。不过意玛阿姨送给我的汤匙——作为坚信礼1(1坚信礼,一种基督教仪式。根据基督教教义,孩子在一个月时受洗礼,十三岁时受坚信礼。孩子只有被施坚信礼之后,才能成为教会正式教徒。)的礼物——我至今都还珍藏着。谢天谢地,我母亲的那本相簿她仍带在身边,否则我们以前生活的种种场景以及露西所有的影像早也就灰飞烟灭了。
我的外婆外公、我的两位阿姨及其她们的孩子,所有的衣物就只有他们身上穿的那一套。不过这不是问题,我们家的女人都很善于缝纫,哪怕是零碎的布料,她们也能将其缝制成一件能穿的衣服。我们这些小孩子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要好好玩耍就可以了。
希达阿姨与我母亲有一个十分相似的地方,她有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以及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孩子。大儿子叫做乌里希,人在希特勒青年团里;另一个是女儿,名叫德克拉,和艾薇一样去了德意志女青团教书。尽管我们住的房子空间还算大,但乌里希来看我们的时候会把一间空房变成了一个大鸟笼。他会抓来不少麻雀和杜鹃,把树枝、食物和水都放在里面,还捉了许多喂鸟儿的虫子。我们给他起了个十分贴切的昵称——“疯子”——不过被气疯的往往是两位阿姨,当她们看到房间被乱飞的鸟儿弄得一团乱时,简直就快被气炸了。乌里希则被迫将鸟儿全部放生,当然,还要把房间清理干净。
我们在一起到处调皮捣蛋的时候,乌里希总是充当着领的角色,他比我和弗克要大八岁,而且他当“领”很有一套。每次他想让弗克和我顺从他的话时,他就会说:“芭比可比弗克勇敢多了呀!”我最喜欢听他这样说了,为了要证明他说得没错,我总是会按照他的游戏规则执行。而弗克因为急着证明他和我是一样的勇敢,自然也都听他的。
为了冷却刚做好并且还在热的砖块,这间老旧的砖块工厂的旁边有几座人造的池子。工人会先把热的砖块搬运到车厢上面,再把车厢推到小轨道上,然后再转运到大轨道上,这样砖块就会自然地滑入水中,得到冷却。这些设备至今仍然能够正常运作,而轨道和车厢都大到足以让我们全部爬进去,所以我们常常上那儿去玩,并且乐此不疲。不久,听说有人在稍远些的池子里溺水,母亲得到这个消息后便警告我们不准再靠近池子,不过在乌里希的领导下,我们依旧是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