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四210公分的信念(3)
布兰登的母亲是第一个让他明白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的人。“你觉得自己是身在画里的,对吗?”他九岁的时候,她就这么问过他。在那之前,他以为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拿起望远镜,深怕拖船会惊动鸟儿。红头鹊鸭,第十二只。白嘴
1奥施康定,强力止痛药。
2《老黄狗》是一部1957年推出的迪士尼经典影片,剧中的老黄狗忠诚地保护了男孩特拉维斯一家,但最终因为患上了狂犬病,特拉维斯不得不开枪把它打死。
3尤马分局,尤马地属美国亚利桑那州西南部,位于美国与墨西哥边界线上。
潜鸟,第十三只。角?。,第十四只。
“看,这就是我说的。”迪昂说道,“顶多有一小撮警员能想起来去仔细观察那艘拖船。谁知道你会看到什么呢,对吧?如果你不去看一看,就什么也看不见。这样让你的生活变得容易很多吧,是不是?”
她让他把车开回布雷恩镇的边境酒屋,布兰登在这里又听到一声如手机铃声似的鸟叫。原来是一只欧掠鸟啊,第十五只了。“除了这些人渣之外,大部分警员还是非常勇敢机智的。”她说,“所以他们能在这里工作,我们也是很幸运的—公路管理员也一样。”
迪昂买了一份三人份的美式咖啡。回去的车上,布兰登开始问,可这时她又有点爱理不理的了。和在学校的时候一样,每次其他人都会没完没了地讨论高尔夫球啊、女人啊、车子啊,等等。可只要他一开口说话,大家就爱理不理的,就好像他要朗诵什么晦涩难懂的文章或要说天书一样。他总是把“天使”说成“天子”,“棒极了”说成“伴急了”,“缩醛胺”说成“说全啊”,如果没人指出他的错误,他自己是不会注意到的,只有听到大家开始笑自己时,他才能意识到。
他的目标是,和迪昂谈自己的想法或是向她提问的时候,能尽量保证语简洁。三年前,丹尼·克劳福德曾告诉他要在自己的心里安装一个警铃,一旦他持续几分钟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那就要赶紧拉响警铃。丹尼还教他注意看听众是否在皱眉毛或嘟嘴巴,因为这些都表明他可能错了音或是说得太多了。
“伊朗人都喜欢大呼小叫,”迪昂对他说道,“总是嚷着什么‘如果我再回伊朗,我就不得好死!’真的吗?那为什么你的记录上面还写着你春天曾回去过呢?‘哦,那是回去看家人啊!’韩国人则喜欢成群结队出现,而且基本上都是女人,身上都是一股子泡菜味。”
“那俄国人呢?”
“他们就是世界上最最暴力的人,而且个个都身经百战。他们本国的专业警察都比你有手段多了,在他们身上使用过各种招数,所以你根本拿他们没办法。他们是不屑于撒谎的,基本都是当着你的面骂你,让你滚开。”
他们驱车往东开去,准备开到h大道小斜坡的那边。公路两旁的桤木和冷杉长得十分旺盛,茂密的枝叶给大道盖上了一个天然隧道。路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房地产标语,看来又有地要卖了,标语上写着—就在边境处!出了这个由树枝围成的隧道,眼前呈现出一片起伏的牧场,远处的小山被冰雪团团围住,远远望去,像是一堆堆金色和绿色的沙丘。他们驶入一片山谷,谷内十分平坦,足以和台球桌面相媲美了。眼前的景色渐渐开阔起来,那种熟悉的慰藉感再次涌上布兰登的心头,这里的农田呈几何形分布,看着十分赏心悦目。穿过这里,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林登1了。
他们部门负责巡逻从大山到大海的这一段边境,大概有五十五公里。不过他们也有权力在这一带周围三十二公里内的小镇上巡逻,每一个角落都可以。林登算得上是这附近的城镇中最大的一个了。它坐落在边境南边八公里左右的地方,虽然和加拿大相距不远,但它似乎与荷兰更为相似。大概无论走到哪里,自己的根总是很难忘怀吧,所以镇子里的一切,从风车到一年一度的“荷兰日”庆典,都可以看到荷兰的影子。其他的镇子大多比它小很多,相对而也不是那么繁华,而这些镇子也依旧保留着日益没落的牛仔风格、典型的大牧场和家庭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