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生存的痛苦与虚无(11)
于古老塔顶的巅峰,
英雄的高贵精灵在上。
先可以从这样的一件事实中推导出死亡的必然:因为人只是一种现象,所以也就不是“真正确实的”(柏拉图语)——倘若人果真是自在之物,就不可能消亡。而这些现象背后所隐藏的自在之物,却因自在之物的本性,只能于现象之中呈现出来。
我们的开始与我们的结局,两相比较,反差是多么的大!前者于肉欲制造的幻象和**快感带来的意乱迷之中产生,后者则伴随着器官的衰竭和尸体出的恶臭。在愉快享受生命的问题上,从出生至死亡总是走下坡路:无忧无虑的童年,快乐幻想的青年,艰苦奋斗的中年,身衰力竭又让人同的老年,临终病痛的折磨和与死神最后的搏斗。所有这一切无不都在表明:存在即失足,恶果逐步越来越明显地暴露出来。
生活即幻灭,没有比这更精确的看法了。一切的一切无不准确无误地指出了这一点。
生活拥有某种微观的特征:一个不可分的点被时间和空间这两种强力透镜拉伸。由此我们眼中的生活已被放大了很多。
时间只是我们思想中的装置,通过某种意义上的时间的维持,为所有事物(当然也包括我们自身的虚无存在)披上一件实在现实的外衣。
为错失享受幸福或快乐的良机而后悔悲伤,这是多么的愚蠢啊!这些幸福快乐能维持到现在吗?不过成为某一干瘪的记忆罢了。我们真实享受经历过的事无不如此。所以,所谓的“时间形式”不过是个媒介,仿佛是专门为使我们明白尘世间快乐的虚无本质而特设的一般。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其存在并非是某种固定不变、最起码也是暂时不变的事物,恰恰相反,这些都是流动性的存在,唯有持续不断的变化才成为存在,这就好比是水中的旋涡。尽管身体的“形式”暂时、大概地存在,但前提是身体物质要不断地变化,不断地新陈代谢。因而,时刻争取获得适合流入身体的物质,即是人与动物要的任务。同时,他们也同样意识到上述方式只够短暂维持他们这样的生存构成,因此随着死亡的来临,他们迫切希望并身体力行地将其生存通过各种方式传递给将取代他们的生物。这种渴望与奋斗,出现在自我意识中即是**;在对别的事物的意识,即对客体事物的直观中,则是以生殖器的形式显现。这种驱动力就好比是将珍珠串联起来的一条线,线上的珍珠即是那些快速交替的个体生物。倘若在我们的想象中加快这一交替,并在单一个体和整个序列中,只以永恒的形式出现,而物质材料总是处于永恒变化之中,于此我们就会认识到,我们只是一种表面的、并不确定的存在。这种对生存的理解与阐释构成了柏拉图学说的基础,这一学说想要告诉我们的是:存在的只有理念,而同理念相对应的事物,只具有影子般的构成。
我们,单纯地只是现象,同自在之物截然不同——这种看法在以下事实中获得了最直观的阐释:持续的吸收与排泄物质即是维持我们生存的必需条件,对此(食物和营养)的需求总是一再循环出现。个中形就如同那些需要供应物维持的烟火或喷射出的水流,供应物一旦停止,现象也就随之逐渐消失、停止了。
也可以这么说,生存意志是通过纯粹的现象显现出来的,所有这些现象最终都将完全彻底地从有化为无。然而这种“无”及其连带现象始终都处在生存意志的范围内,并以之为根基。不过这些都是模糊难懂的。
倘若我们不再从宏观上审视世事展的进程——特别是人类世代更迭的迅速及其存在假象的匆匆一现,而转为观察人类生活的细微之处(如同喜剧故事中所表现出的样子),由此,我们所获得的印象,就如同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满是纤毛虫的水滴,或察看一小块儿奶酪菌——螨虫们的辛勤劳作与不时生的争斗使我们哑然失笑,这就好比在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中煞有介事地开展严肃而隆重的活动,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作出同样的举动,也会产生相等的喜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