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非常情爱(9)
张维这么一听,也觉得刘老头儿说得有些道理,可是,这哪里是公理啊,这分明是歪理。他说:“刘书记,我们没有做过什么不合适的事啊,至于我的诗,我觉得也没什么,他们可能从来不看现在的诗歌刊物,都是这样写的,我们班同学还觉得这诗好呢。”
刘老头一听,就说:“张维啊,我给你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明白吗?我们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时候,而是要平那些老教授的怨怒之气。”
“可是,平了他们的怨怒,谁来给我公平?”张维敢于向这个老头愤了。
“你要什么公平?我这样好好语劝你,你还倒好,一点儿都没有认错的倾向。好,我现在告诉你,你谈恋爱先就不对……”原来刘老头的杀手锏在后面,他越说越激动,越看张维越觉得不顺眼,最后,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张维说:“什么样的学生我都见过,但像你这样别扭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
张维一听刘老头说他别扭,满心地不高兴。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他觉得这些人实在太“左”了,太政治了。刘老头似乎还要骂,张维却不想听了,转过身出去了。
这一下气疯了刘老头。他站在那儿坐也不是,出去叫也不是。他感到了羞耻。这时,系主任李宽进来了。李宽见刘生气的样子,就问怎么了。刘老头就把事的经过说了,李宽听了后笑着说:“老刘,先别生气了,现在的青年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他们现在在追求个性,什么留长啦,剃光头啦,反正跟我们过去是不一样了。”
刘老头的气还是消不了,他要给张维处分。处分还没下来,李宽就来找他了。李宽一进门就把一份文件放在了刘老头的桌上,刘老头好奇地打开,傻了眼。文件是校长亲自批的,上面写着几句话,意思是要中文系党政领导班子认真地处理好这一事件。文件的内容是一份退学书,并且是写给吴校长的。
吴校长:
打扰了!
我是中文系大一的学生,来到这儿才一个月左右,但是,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我的心灵却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与侮辱。今天我向您写这封信,并不是要求您为我伸张正义,而是我,一个即将退出北方大学的学生,给您讲讲我对北方大学的看法。
我的父亲是1950年代初北方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因为几诗被打成右派,至今生活在西北落后的乡村。他一事无成,但是,他对北方大学的感是神圣的。在他的心中,北方大学就是中国的良心,是中国思想界的先锋,是中国人行为的模范。他常常给我说,在北方大学里,你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歌唱。因为我从小受到这样的教育,所以也立志考入北方大学。在高考志愿中,我的志愿表里只填了一个,那就是北方大学。上不了北方大学,其他的大学我一律不上。我如愿了。
我是怀着一种神圣的感进入北方大学的。进入北方大学校门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在流泪。
然而,这种神圣的怀在一个月以后就被无地剥夺了。有三件事是我无法原谅的。第一件是我现竟然有教授拿着教案念的,而那份教案早已经黄了,教授讲的一些东西太陈旧了。这些东西我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北方大学。
第二件是我的恋爱问题。是的,我知道我现在跟您讲这些您也不会同意我的看法。我原本也不打算在大学谈恋爱的,我不想浪费青春,可是,当我见到我的同学吴亚子时,我无法克制自己。她也爱我。我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我拒绝了这份爱,我将无比悲伤地度过每一天;如果我接受了这份爱,我将快乐地学习,追求理想。大学生已经是成人了,从我们的身心两方面来看,我们都有权要求恋爱。我不清楚为什么人们把恋爱想像得那样可怕和肮脏?难道你们没有恋爱过吗?爱有错吗?既然爱没有错,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进行呢?我和吴亚子不过是手拉手地在校园里走了走,就引起很多人的不满。难道这是我们的错误吗?中文系的刘书记和冯友诚老师批评我,要我们注意影响。我们不敢了,可是,我们感到了屈辱。爱是多么神圣的感,为什么在北方大学一些人的眼里,它竟然成为一种罪恶。这是一种反人类的罪恶。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北方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