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比起体面,她更想活着
“启禀皇后娘娘,妾愿替王妃。”林窈道,声音掷地有声。
皇后这才正眼看林窈,见她跪在那里,那张艳丽的小脸因急切而泛红,显得楚楚可怜,还有那身段,确实是极品。
可惜了。
“王妃且回去歇着吧。”皇后开口。
余嬷嬷将林思宛扶起,林思宛如同一滩烂泥,站都站不稳。
“娘娘……”林思宛还想说话。
余嬷嬷直接捂住了她的嘴,林思宛只能用哀戚和担忧的眼神,盯着林窈。
林窈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林思宛被带了出去,门重新关上。
“娘娘,其实王爷待妾是不同的,妾惹王爷生气,但是王爷并未令人将妾赶出去。而且,王爷还赠妾佛珠!”林窈说着,连忙将怀里的佛珠掏出来,试图让上位之人放自己一条生路。
皇后神色淡淡的:“既代罚,就开始吧。”
林窈的心沉了下去,自己那些狡辩的话,这位是一个字也不信啊。
余嬷嬷朝着林窈走近,这位嬷嬷看着慈眉善目的,说话语气也很客气:“老奴要动手了,请小娘子受着。”
余嬷嬷手中银光闪过,那是一根银针,刺入了林窈锁骨上几分的位置。
那一瞬间,林窈终于明白,她的长姐为何那般畏惧,又为何那般凄惨了。
太疼了,疼入骨髓,而且绵延不绝,林窈活了两世,从未这般疼过。
她紧紧地咬着牙,哀痛声还是泄了出来。
还未等她缓过神,很快迎来了第二针,这一针,她几乎疼到抽搐。
这种折磨,每一瞬间都十分难熬,甚至恨不得一头撞柱,直接死了痛快。
林窈努力抬首望去,便见那雍容华贵的妇人,正优雅地喝着茶。
她知道,皇后想要她的命。
这般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生生疼死。
她不能死。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死了,她娘怎么办?
“娘娘……”她艰难开口,“妾这么死了,有点浪费。妾有个物尽其用的死法,娘娘想听听吗?”
……
王妃院中。
林思宛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似乎还没从刚刚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容婆子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小姐,这熬好的参汤,您喝了吧。”
林思宛就像吊着一口气,容婆子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
“窈儿……”林思宛不肯喝。
“四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的。”容婆子劝道。
林思宛艰难地摇头:“皇后想要窈儿的命。”她看向容婆子,“是我害了她。”
容婆子轻轻叹了口气:“四姑娘不该骗皇后的。”
“她没得选择。参汤我不喝了,窈儿出了事,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林思宛道。
皇后不会放过她的。
早知如此,她不该让林窈来王府,多添一条人命。
林思宛那双漂亮的眼眸,染上了绝望。
“那您喝一口,至少好受一些。”容婆子继续劝道。
“窈儿此时定然比我难受百倍。”林思宛道。
容婆子知道她家小姐,看似克制温顺,实则性子很倔。
真决定了,自己也劝不了。
她家小姐活不了,她这个老婆子自然也活不了。
主仆俩寂静无声,等着那既定死亡的到来。
但是,容婆子还怀着一丝期待。
万一,窈姑娘有办法从皇后手里,捡回一条命呢?
林思宛数着时间,脸色越来越白,缓缓地闭上眼睛。
待她再睁开眼睛,挣扎起身:“我想给娘留一封书信……”
容婆子连忙取来了纸笔,林思宛忍着疼痛落笔。
就在这时,那扇门突然被推开了。
林思宛和容婆子转头看去,林思宛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只见余嬷嬷,正扶着林窈进来。
林窈还活着!
虽然虚弱到一阵风就能吹散一般,至少还活着。
“哎呀,好累啊,长姐借我一块地躺躺。”
容婆子连忙上前,从余嬷嬷手里将林窈接过,扶着她在榻上躺下。
余嬷嬷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林窈躺着,四仰八叉的,毫无形象,怎么舒服怎么来。
再看着躺着的林思宛,不知道怎么戳中了林窈的笑点,忍不住笑出声。
她俩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啊,如今沦落到双双躺尸,也是好笑。
林思宛有些无奈,她这四妹妹真是心大,这时候还能笑。
“容姑,把参汤给窈儿喝了。”林思宛道。
容婆子端着参汤,给林窈喂了两口,林窈顿时觉得缓过来许多。
“太多了,长姐也来两口?”
容婆子正忧心林思宛的身体,连忙顺着林窈的意思,转身去给林思宛喂。
这一次,林思宛没有拒绝。
姐妹俩喝了参汤后,都缓了过来。
林思宛这才问起:“窈儿,皇后如何肯放过你?”
林窈道:“因为我和她打了一个赌,这个赌,于她百利而无一害,她还可以看乐子。”
林思宛觉得,自己这妹妹,胆子果然大。
自己见了皇后,腿打颤,话都说不顺溜。
窈儿濒死之际,还能和皇后讨价还价。
林思宛都有些佩服她四妹妹了。
“什么赌?”林思宛继续问道。
“姐姐听说过二月春吗?”林窈道。
林思宛脸色微微变了,她以前是没听过的,进了王府后,才知道。
这是一种烈性春药。
有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打定主意要拿下王爷,便服用了这药,去伺候王爷。
结果,王爷岿然不动,那女子死了,七窍流血而亡。
林思宛想起她的惨状,都觉得心底发寒。
想到什么,林思宛更觉得冷了:“窈儿,你想……”
“对,我吃了这药去找王爷,看他是否怜惜我这条命。我死了也死了,万一活了,那皇后得偿所愿。”
这便是林窈口中“物尽其用”的死法,皇后心动了。
林思宛再次想到那女子的死状,那张脸,仿佛变成了林窈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死在皇后手里,善存体面,若是那般死,那就沦为笑柄,死后还会被人指指点点。
林窈看出了林思宛的想法。
“我知道我只有万分之一活下来的可能,但就是那万分之一,我也要赌。”林窈的声音轻轻的,却分外坚定。
比起体面,她更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