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好狠
“父皇年少时和其他兄弟一样都在军中历练,或许正当时,父皇和令尊大人相交莫逆,彼此在战场上也是生死与共,父皇回京后,在一次花会中见到了母亲,自此一见钟情,母亲也心悦父皇,曾一度外祖以为父皇和母亲会结成夫妇。”
“父皇能干,被先祖父欣赏封为太子,当时先祖父知道父皇心悦母亲,只是先祖父属意太子妃为结拜兄弟之女,先祖父问父皇,父皇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彼时外祖就在偏殿,听的清清楚楚。”
“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拘小情小爱,外祖并未强求,后来父皇因为太子妃,收服那位兄弟的遗泽,又因为令尊之故,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当时望东伯的父亲和那位兄弟也是生死之交,再后来父皇登位,又来求娶母亲。”
“外祖问父亲,是因为外祖的祭酒之位还是因为母亲,父皇说身为天子,可有私情然更重要的是江山社稷。最终母亲还是成了父皇的妃子,父皇对母亲也颇多宠爱。外祖说,母亲曾言父皇极好。”
“只是外祖饱读史书,告知母亲宫中最容不得偏宠,母亲听了,而我也并非母亲的头一个子嗣,再后来母亲去了,我也去了西山寺。”
季子墨望着炉火,眼中的光芒跳跃繁复,“这些时日,宫中清净了许多,我不知道当年是什么情形,若是现在,母亲应是无碍,我也不会避往西山寺。”
冯云缓缓点头。
她懂。
实力不济,即便是皇帝也只能忍,哪怕皇嗣被害,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季子墨转眸,又看向冯云:“我说这些是要告诉你,我和父皇不同。”
“我心悦你,与你祖父父亲无关,你只是你。”
“我不知父皇先娶太子妃时是如何的想着我的母亲,我只知道若是我,哪怕辛苦一些,难一些也不要你委屈。”
说着,季子墨又忍不住一笑,“也或许是我知道你受不得委屈,若是要你委屈了,怕是你也不会理我。”
冯云看着面前这张昳丽的面孔,只觉得像是狡猾的九尾狐在冲着她舞骚弄姿。
真真假假的分不清。
“嘁——”
*******
冯云走出四皇子宫门。
身后御林军卫跟从。
张鸣拎着袋子走在后面。
左右两边有宫监同行。
前面和冯云并排走的还有季子墨。
浅蓝色的斗篷披在季子墨身上,已经重新整理过的身上只有浅浅的烟火味道,头上戴着金冠,全然不是先前冯云在“书房”见到的工匠打扮。
“我去见五殿下。”冯云。
“我去看五弟。”季子墨。
冯云:刚才出门的时候你说是送我到门口。
季子墨:我若不这么说,你就先走了。
冯云微笑。
季子墨还以浅浅一笑,脸上还有些落寞之色:“若是统领与五郎有私话要说,我可以先走一步。”
冯云嘴角微抽。
真有私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不能认啊!
再说,真说私话,跟你说的更多!
“殿下慎言,下官与诸位殿下绝无半点儿私情。”冯云咬牙,重点在最后“私情”两个字。
季子墨面上神色更凄怜:“那日宫墙之上统领相救,我铭记在心,还想着哪里能还报统领之恩,不想统领全然公心,是我想的多了,还请统领见谅。”
言罢,季子墨停下脚步,对冯云一礼。
冯云:“……”
身后众御林军卫看冯云的目光怪怪的,尤其是后面一起来的耿进校尉,看冯云的眼神更是怒其不争。
皇子殿下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要怎么样?
咱是护卫皇家,只要必要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做就行,没必要上纲上线。
冯云瞪过去。
后面神色各异的御林军卫立刻肃了面孔,跟往常侍卫在皇帝跟前一样,不管眼前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一张脸,木得变化。
冯云默默吐了口气,再向季子墨还礼:“殿下,是下官唐突,还请殿下恕罪。”
季子墨连忙双手扶起,惊喜道:“这么说,我们还是朋友了!”
冯云:“……”
她哪句话有“朋友”两字?
季子墨双手托在她的手臂处,隔着盔甲也仍有烫感,就好像先前在那间“书房”中火炉的热度。
冯云收回手。
季子墨没放手。
冯云看他。
季子墨连忙松手,就好像刚才只是他反应的慢了点。
……重病未愈的皇子殿下反应慢一点儿正常。
但冯云知道季子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冯云和季子墨没再说话,五皇子的殿院就在前面。
“请通禀殿下……”
“奴婢给殿下请安。”宫监先对季子墨行礼,又对冯云道,“统领大人,殿下说了,若是大人前来,无需通禀。”
“……”
近乎熟悉的对话。
冯云和季子墨同行,后面是跟随的御林军和宫监。
“殿下,统领大人,主子在书房。”
宫监领路。
这回的书房是在右首。
外面的宫监掀开门帘,里面季洛已经到了门口,稚嫩的脸上满是欢喜雀跃:“四哥和云都尉怎么一起来?”
“正好,我刚从御膳房里取了糕点来,刚出锅,新鲜的。”
冯云弯起嘴角。
季子墨也浅浅的笑。
……
新出锅的糕点和凉一凉再吃的糕点显然不同,冯云吃了些,也给随行的几位御林军卫分了些,冯云也到底没有在季洛这边待太久,毕竟在季子墨那边听故事的时间长了些。
临行前,季洛又给了她一个食盒:“这个烦劳都尉给我容姐姐送去。”
聪明,知道她来宫里头转一圈的目的就是见一见那位平公主。
季洛背着双手脚尖轻轻的颠。
冯云瞥了眼季子墨。
季子墨对她微笑道:“容姐姐一向不喜我,但五郎既送糕点,我也不好空手。”
随季子墨话落,身后的宫监上前,奉上一本经书。
“这是我从父皇那里得来的经书,请烦劳都尉拿给容姐姐,就说是我向父皇讨来的,以便容姐姐能早日化去戾气,早日回转。”季子墨温声。
冯云扬唇。
难怪她没发现,竟是宫监携带。
不过,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