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寻亲寻情亲伤情(2)
“瞎女,跟你说话的是乡长,他本身就是一个大官。***”村干部和村民见瞎女不吭声,十分热,争先恐后地上前劝说。他们的解说,断断续续进行了几个小时……
犹如置身无人之境,瞎女、瞎子聋了哑了一般,始终一声不吭。二人只是握紧手中的二胡、鱼鼓,雕塑般安安静静地待着,一动不动。
十几年过去了,对这一套雷同、相似或更加诱人的骗局,他们经历得太多,可说是身经百战。那些残忍的恶作剧,凡是能被人们想到的,都经历过了。经验告诉自己:不要理睬他们,不予任何解释,不做任何反抗,否则,只会挑起他们更大的兴趣,招来更大更多更惨痛的打击。一切都必须隐忍,最好、最有力、最奏效的武器,就是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围劝的乡人热耗尽,纷纷散去,终于走得一个不剩。
“我们回吧。”如同经历了一场全神贯注、高度紧张的演出,老瞎子松了一口气,背起了二胡和空瘪的米袋子,平平淡淡地说。
笃笃笃——笃笃笃——两支竹棍交相敲打大地,出清脆的声音。
“你说,大地会痛么?”瞎女千百次出这种只能思想,无法回答的提问。
所以,他们的竹棍落地时,不会太重,也不能太轻,因为他们需要大地的回声,反馈安全信息。老瞎子与瞎女用一根棍子相互搀扶,踏过卵石路。
无人之地,瞎子们开始说话了,主要是老瞎子在说。他告诉瞎女:“人世间从来就是不公平的,也永远不会公平。我们遇到不公平是正常的,不公平就是公178平……”瞎女心中的痛苦渐渐地被抚平了,面对现实,心如止水。
瞎女自小跟着老瞎子长大,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几乎都从老瞎子那儿得来。
老瞎子不仅是她的丈夫,实际上也是她的父亲和教师。他的,常在沉默与寂静中过滤:“世上哪里会有什么平路,只是你以为路平,行走才会跌倒;把平路当作坎坷,就不会跌倒了。”瞎子不说瞎话。
他的话也不多,更多的是让她去想。想,才能把道理想透,想透了的道理,日积月累,生生死死,将伴随她一辈子。
“这是个黑暗的世界,别人怎么生活不知道,大概和我们瞎子一样。有一些人在充当受气包,成为一种供人虐待折磨的笑料、小丑,另外一些人则经常寻找别人当小丑,惨无人道地取乐,泄他们的兽性。就像我们瞎子刚被人取笑,就用竹棍敲打大地一样,换个时候,那些取笑别人的人,又会被别人取笑,成为人家的乐子……”老瞎子见多识广,说话也很放肆。
没想到,背后有一人远远地跟踪,一直跟到瞎子栖身的洞穴。
二、两个盲人住进医院,从人间地狱进入人间天堂洞穴前有一片不宽的草地,踏过草地,拐过一簇簇荆棘才是瞎子居住的岩洞。
“小英妹子――小英妹子――”将军试探着踏进黑乎乎的洞穴,声音便在洞穴石壁间回荡。洞穴不大,拐了个小弯。潮湿的地上拼着几张破席子,席子上一动不动坐着两个瞎子,手电光照去,他们的脸上分明写着大难临头的恐惧。
“小英妹子,我是你小明哥哥呀,你真的听不出声音吗?!”将军去搀扶瞎女,哽咽的声音很急很响。“你可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山里摘椰包、草莓、美美莎吃,撑得很饱很饱,肚子痛,走不动,还是我背着你回来。”三节手电,明晃晃的光柱照在瞎女惨白的脸上,若有一丝热意。早已漠然的瞎女,无动于衷,任山洞里的回声一遍遍在身上、脸上扫荡……终于,她在记忆深处寻找到了什么,猛一把攥紧将军的手臂。
“小明哥哥,你真是小明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小英妹子,你怎么会受这样的苦呀!”将军拥抱着蓬头垢面,浑身散熏人臭气的瞎眼妹子,号啕大哭。山洞经不起如此号啕,打雷般轰鸣,整座大山都在撼动。
真是天塌下来又撑上去,受尽磨难、欺骗的两个瞎子,面前开一片新天的感觉。这回真的被接出山洞,而且是坐着那种竹制滑杆凉轿,被人抬进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