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烟花
寒风静静的夜晚，京都北面，家属院里非常热闹。春节军人有假期，难得回院，常常是整家围着过除夕。
年龄小的闹着看烟花，而青春年华里的则是相亲。
参军者常年待军队里，而军队里僧多粥少，一眼望蚊子都是公的，难得有假期回家自然得相看相看同圈的姑娘，早早定下亲事。
毕竟优秀者总是抢手！
“卫同志……”
瞧着再有一位同志想撞南墙，了解卫峰啥性格的发小面面相觑，眼里不约而同露出同情。卫峰确实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青年才俊，别人家的孩子，可惜……
“猜猜卫峰会说啥？”
“一、二、三——”
发小举着酒瓶作答：“抱歉同志，我的理想是看见国家海晏河清，暂时不打算谈对象。”
“抱歉。”
“抱歉”一出，刚刚开口的发小得意朝朋友挑眉，阖眼打算拥抱自己的胜利。
“我有喜欢的人了。”
“……”
四周瞬间鸦雀无声，搞怪发小睁眼，眼里露出清晰的懵，半晌掏掏耳再有些不敢置信问：“刚刚谁装卫峰说话呢？”
“装得真像！”
朋友：……
“卫哥真有喜欢的人了？假的吧！”
发小摆明不愿信。
卫峰是家属院年轻一辈里最出类拔萃者。孩童时期曾因身世问题被院里同龄人刁难，结果顽童嘴一声小卫峰揍两拳，十场群架奠定。
读书期间品学兼优，是家长嘴里的“XXXXX”。
青年参军，一路逆风而上，靠着实打实的战绩成为年轻一辈里最强者，引得卫首长同僚赞不绝口：
虎父无犬子！
而堪称完美的卫峰有一件令人诟病的事，同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他谈恋爱的苗头不曾有。
一问就是：
“男儿当自强，不能沉溺感情。”
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骤然惊闻噩耗，女同志眼里布满震惊，半晌，平复情绪再体面鞠躬离开，背影明显萧瑟。
八卦消息最容易散布，短短半小时里家属院里隐隐有些“我不信”、“假的”、“呜呜呜”等声音。
另一端，新年聚聚的老首长一个个朝卫首长挤眉弄眼。
“恭喜恭喜！”
“老卫，俺等你家喜酒十年了！”
“既然卫峰有喜欢的姑娘事情就好办了，早早带回家办酒，明年生个大胖孙子！”
“你啥表情啊，难道看重家世？啧啧，老卫，别虚荣，能带回家算不错了！卫峰坚持的事情劝有用吗？”
卫首长：“……”
一颗心哇凉哇凉的，呵呵。
卫首长喝一杯酒，只觉酒香醇厚，眼睛扫一圈打算再倒一杯，后面有人眼疾手快挡住瓶口。卫峰不轻不重道：“父亲，不能喝了，喝酒伤身，一周前的体检报告上显示您有脂肪肝……”
卫首长：“……”
卫峰坚持的事情谁犟都没用，而且他瞧着周围领导一圈，平静科普喝酒的危害，于是，席面酒换热茶。
半晌，曾经发小从吉普车上搬下五箱烟花，声音兴奋。
“嗨，捡漏十箱烟花，谁要看烟花的，跟我走！”
闻言院里孩童眼睛骤然一亮，嚷嚷个不停：“看烟花！”
“东子。”
“啥事啊，卫哥？”
“要一箱烟花。”
“你要直接拿，兄弟俩别搞啥谢谢啥的，怪膈应！”
东子刚说完，瞧着卫峰拎一箱烟花上车，再朝他借吉普车。看着吉普车消失拐角，他忽然瞧着朋友冲上来：“卫哥，等等咱们！”
啥意思？
观南胡同一间院落里酒过三巡，桌面摆着酒瓶，汤温着。
陈何滴酒不沾，瞧着眼神朦胧的唐婉略有无奈，提前带夫人离席：“不用送，不用送。”
“老师慢走。”
青年一直送至胡同口，瞧着陈何夫妻上车再慢悠悠回家。
席面喝一点酒，有些热，不由扯一扯围巾，由着凛冽寒风刮着发丝，吹醒暖窝里的精神。
他拢拢围巾，前行。
胡同巷道里飘着一阵阵菜香，辛辣有，清淡有，而曾闹得最凶的家庭溢出一阵阵嬉闹声，温馨自然。
青年垂睫瞧着自己的影子，两颊晕红，水墨瞳眸清明，显出一丝超脱世俗的静，似乎，世俗留不住……
茕茕孑立。
“嗖！”
隔壁巷里忽然有些异响，青年漫不经心扫一眼天幕，只见夜幕上绚丽璀璨的蓝烟花一重重“怦”炸开……
“怦怦！”
胸腔里面一颗心脏随着呼吸搏动，一下一下，他不禁摸着胸口，周围隐隐有孩童嘻嘻哈哈的声音。
“烟花！”
“瞧瞧谁家放烟花啊！”
卫峰蹲着抽烟，黑暗里冷峻侧颜若隐若现，锋利眉眼染着一些暖意，显露些难得的柔和。
光，照得影子非常清晰。
他吐出两口烟，忽然察觉雪上院墙阴影里明显凸出一点，似乎有人静静坐着瞧。
卫峰瞬间皱眉。
一回首，瞳眸里清晰映出一个人。
青年居高临下看着他，偏偏眼里晕染着一层层喜意，柔和的，像是蜜糖。下一刻，张开双臂慢悠悠走墙。
卫峰：“……”
四合院屋里周娟醉了，举着白酒说胡话：“其实我有一腔话想说，可真的不知道说啥，满意了，满意了。一辈子田里刨食的庄稼人能有铺面，老天不薄。”
“不薄啊！愿来年家里生意更上一层楼！”
一番话真情流露。
李明珠酒意上涌，脆弱外露：“当年的事我一直想道谢，可是谢谢两个字太轻了，轻得不知咋开口……”
于是，相拥而哭。
人最怕提当年，刘高喝两杯白的，不禁回想黄田村村民奚落的日子，哪怕最辛苦的活，仍养不活一家。
明明是骨肉至亲，偏偏最恨不得敲骨吸髓榨干自己血液的是同一人。
“不是，你们别哭啊。”
唯一“幸存者”李珍珠瞧着三个抱一块嚎的醉鬼，平静喝杯白的：感觉只有自己醒着有点不好，再吹一瓶？
“干！”
今朝有酒今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