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憧憬了太多
胎儿打掉了，许安随痛到全身无力，
在回春和幻儿打理好这一切之后，许安随再度昏厥，沉沉的睡得不省人事。
回春摇头，
“再好的身体也不能这样折腾啊。”
幻儿抹了一把眼泪。
“姑娘是伤心大了，又怕自己帮不上王爷，
姑娘眼下是王爷唯一的依靠了，她爱王爷情深，事事都要想着王爷的安危。”
二人无力的叹气。
回春突然想到什么，
“那些东西都处理掉了么？”
幻儿用力点头。
“该烧的都烧了，该埋的都埋了，我做的很隐蔽，没有让人发现。”
回春长舒一口气，
“这件事打死都不能让王爷知晓，知道么？”
幻儿当然知轻重。
王爷那样期盼孩子，又经历了这样大的变故。
天知道王爷知道孩子是被王妃亲手打掉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王府最近事端太多了，老天保佑啊，可消停消停吧。
老天会随人愿么？
当然不会。
老天爷一惯只会锦上添花，要么落井下石，
你越是倒霉，他就越会给你制造苦难。
王府忙于丧事，疏于防范。
早有燕王的眼线混入其中。
幻儿自以为做事缜密，神不知鬼不觉，可这一切都已传入了太后的耳中。
华安一边为太后揉腿一边软声道，
“祖母，何不将挖出来的东西拿去给荣王看？
虽未成型，好歹那也是他的孩儿不是。”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他夫妻二人不是最会演戏了么，骗得哀家允了他们的亲事。
那丫头倒是蠢得可以，帮了哀家一把。
我倒要看看她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儿一事若是让楚昱恒知道了，会不会一怒之下休了她。”
许安随昏睡了两日。
梦里不知哭了几次，眼角的泪从未断过。
接连的变故对许安随打击太大。
她醒来之时只感觉全身上下好似被碾压过一般，
四肢又虚又无力，头又疼得厉害，眼睛都不舍得睁开。
“姑娘。”
许安随听到了幻儿的哭腔。
那声音很是奇怪，好似面临死亡一般惊恐。
许安随勉强睁开眼。
环视了下四周。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王爷！”
楚昱恒坐在对面椅子上，单臂架在桌子上，眼神却似要杀人一般可怕。
“怎么了？”
许安随又向旁边看过去，
回春，幻儿，乃至一众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各个低着头打着哆嗦，眼里是害怕是恐惧，气压紧迫到让人无法呼吸。
“完了。”
许安随自知大事不妙。
她长叹了口气，不敢直视楚昱恒，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暴怒。
“你们都下去。”
楚昱恒声音如万年寒冰，刺得人彻骨。
幻儿边哭边磕头，
“王爷，王爷，王妃不是故意的，王妃都是为了王爷着想。”
“滚下去！”
楚昱恒还是依旧冰冷，语气中已带着些许的杀意。
“不死想死就给我滚出去，我有话要和王妃单独说。”
徐怀宋在门外候着。
他了解楚昱恒，
楚昱恒只能拿刀捅自己，是万万不可能伤害王妃半分。
他冲着里面招招手，
一众丫鬟婆子纷纷起身退出了屋子。
“还有你，出去！”
幻儿说什么都不肯走。
跪着蹭到了楚昱恒面前不停的磕头。
“幻儿，你先下去吧。”
许安随终于开口。
幻儿咬着唇死忍着不哭出声。
待幻儿万般担忧的退下去，屋内瞬间安静，落针可闻，剩下的是无尽的悲伤。
楚昱恒坐到了床边，
将许安随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王爷。”
许安随拉住了楚昱恒的手，
那手冰凉，无力，排斥，躲闪。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咱们未来会有很多孩子的。”
楚昱恒苦笑，再也绷不住，眼角瞬间流下了两行热泪。
“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不知道他何时而来，也不知道他何时而去。
我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你让他变成冰冷的尸体，草草的把他埋了。”
楚昱恒的话像刀子一样深深剜着许安随的心脏。
“对不起，但我不后悔这样做。
相较于你的安危，一个没成型的胎儿不算什么。”
楚昱恒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安随，
“小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那是我们的孩儿，我们第一个孩儿。
他都没机会来到我们的怀抱，你杀死了他，你却忍心说他不算什么。”
楚昱恒失望加绝望混在一起，失去了理智，决议什么扎心说什么。
许安随故意这样说，是想让他发泄情绪。
楚昱恒隐忍了太多了委屈，时间久了不发泄，人是会生病的。
“小七，自始自终你都没相信过我对么？
你从没认为我会给你带来未来，也没觉得我会成为你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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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习惯性的靠自己。
又或者说，
你始终放不下我是仇人的儿子，
这也是你替许家报仇的一环。
你不想给楚家人生孩子，生一个流有仇人血脉的孩子，你认为我不配，不配你为我生儿育女。”
他心底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可嘴就是不由控制的这样说了。
许安随心里痛，可她只能忍着。
楚昱恒仰着头狠抹了一把眼泪，
满眼尽是无底的空洞。
“我们成亲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没有孩儿。
其实并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一直暗中吃着避子汤对吧。”
许安随自知掩饰不住，业已这样了，只能把话说开。
“王爷，”许安随再次去拉楚昱恒的手，
楚昱恒没有躲，却再无力气回抓住她。
“你仔细想想，阿姐和母妃我们都护不住，孩子只能成为你的软肋和掣肘，不扳倒睿宣帝和太后之前，我们是否真的适合要孩子？”
“可他毕竟已经来了呀。”楚昱恒几乎是咆哮，尾音越发的软弱，更似苦苦的哀求。
“可他已经来了呀小七，我们的孩子已经来了，可你却杀了他。”
一句句的杀字，当真刺得许安随体无完肤。
“别用这个字，我也难受。”
许安随忍不住流泪。
却换来楚昱恒几乎发疯的长啸，
“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和你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儿。
我想好了他的名字，我做梦都想着如何教导他，如何陪伴他，我儿时没得到那些关爱都要加倍的给到他。
我希望他长得像你，这样我看到他的时候也会跟看到你一样欢喜。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孩儿我都喜欢。
我憧憬着带你们见遍世间大江大川，看日出，看日落，闻花香，赏雪落。
我憧憬了太多太多，我说不完…
你为什么呢？小七，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亲手将我的梦毁了？
为什么是你？怎么能是你？你怎么…怎么忍心，怎么如此狠心…”
楚昱恒恍恍的向房门口走去，
“是我无能，
我保护不了你们，给不了你们希望。
母妃走了，
阿姐也走了，
如今我们的孩儿也走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还能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