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可能是谋杀(1)
现在你看到的这两个人,一个叫杨构,一个叫刘旗。杨构是那个脸色青白如纸的男子。刘旗的脸色也白,但没有杨构的那等成色。白与白有着本质的区别。这样说吧,杨构的白是一种长期的病态,刘旗的不是。刘旗是医生,他的脸色跟医院里那种终日弥漫的气息有关。如果这样说你还分不清楚,那你就记住走在前边的那个叫杨构,跟随其后的便是刘旗。他们现在行走在瓦城一条很通俗的大街边上。他们的嘴都不说话,但他们的内心绪全都写在了他们的脸上。
路过一家酒店门前的时候,杨构突然停下来,他说要不就进这里吧,走那么远干什么呢?刘旗的眼光迅速伸进酒家的深处,然后左右地扫了几扫,他的回答是随便你。杨构一转身便走了进去。原先是要去另一家酒店的,那打算因此半途而废。
酒店里客人不多,可也不少。这年月人们习惯于有事就往酒店里吃喝,喝走了不少钱,也吃进了不少钱。那是一门学问。一位小姐迅速朝杨构走来,她先是问了一声几位,然后把身子婀娜地摆在杨构的面前。杨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杨构告诉她我要一个里边的包厢。里边的包厢是大包厢,关了门就是一个房子。小姐的眼神因此出现了一点怀疑的神色,她把杨构和刘旗用心地打量了一下,就您二位吗?杨构说你管我们几位干什么呢?他说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要一个里边的包厢!但杨构身后的刘旗却朝那小姐点了点头。那小姐的眼光早已从杨构的肩头跨越而过,给刘旗回应地笑了笑。那样的笑意是有过严格训练的,笑得十分的可人。刘旗连忙把第二个点头送了过去。杨构的眼光因此转了过来。他说你乱点什么头呢,我们就要里边的那种包厢。从生意出,小姐再次坚持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她说二位就在外边的包厢好吗?她的潜台词很明确,两个人占用一个大包厢干什么呢?外边的包厢是一种半包围的包厢,只隔着人,没有隔音。杨构问,你是说里边的包厢都有了人了?小姐说没有。那你罗嗦这么多干什么呢,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我们好到另外一家去。小姐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的意思的是什么?小姐愣愣一笑,只好用客观的条件来强调一下自己的建议。她说里边的包厢四百块钱以下要另收包厢费。杨构问收多少?两百。两百就两百!杨构举起了手中的一个纸袋,但他差点没有打开。
小姐转身把他们带进了一间叫黑玫瑰的包厢坐下。出门的时候又被杨构在后边吼了一句,说是给我把门拉好!
小姐嘴里便骂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啦?真是的!
但杨构和刘旗没有听见。
他们在包厢里的谈话内容无人可以知道,但其内容一定与赖副的死有关。赖副死于上上个星期五的下午两点(并非深夜两点)。有片午后的阳光整块地从窗户投射进来,铺在杨构的被窝上。当时的杨构正看着那块被窝上的阳光出神。因为那片阳光里有着不少的灰尘在神秘异常地起舞。就在这时,坐在赖副床边的护理员突然惊叫了一声,说是部长不行了,然后一转身就朝外边跑去。接着进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医生和护士,刘旗走在最前边。他们在赖副的身上立时七手八脚地忙乎了起来,所有的人都表现得相当尽职,刘旗也不例外。但最后说出来的声音全都是不行了。他们说那赖副不行了。
最后就把不行了的赖副推走了。
那个病房里此后只剩了杨构一人。
如果有可能,可以找机会偷偷问一下那个护理员,问她刘旗进来后的时间里,是否给杨构悄悄递过什么眼色。也有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因为那样的一个时间里,一般是极少有人注意那些细节的。再说也找不着问的理由。你说你怎么问?一不小心你自己反倒成了罪人,因为你无故构成了对他人的伤害。
能够回头复述的,只是杨构和赖副是因何而住院的,俩人怎么又住进了一个病房里?得的都是些什么病?
先说杨构,因为杨构是最先住进来的。这是一个双人床的病房,当然不是一般人所住的那一种病房。其实杨构的级别也不够。杨构能住进来是因为他与主任医生刘旗相熟。当然,要的前提是那个房在那几天里已经空着,而杨构又自愿掏些住房费,于是就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