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不容易
徒渊见林琛摇头,十分唏嘘。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儿,小声的说道:“其实这事儿是我哥自作自受,这事儿谁也不赖,就赖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非得守着那个什么教条,什么嫡庶的,最后把自己坑惨了。”
林琛用手推了一下徒渊的脑门儿,“蠢不蠢啊?你?你以为东宫的储君之位那么好坐吗?储君,储君,一言一行都在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你也没想想你们家是个什么情形?”
徒渊眨了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
他之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就觉得他哥别别扭扭的。
如今听林琛这么一说,他才想明白,不是他哥不想,是不能。
成康皇帝的经历让他本能的对嫡庶非常的在意,他本身就是嫡子,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子,先皇的宠妻灭妻,对他的影响很大。
他对不受父亲待见的林琛都能共鸣,倘若太子一心一意的宠爱周侧妃,对庶妃庶子爱若珍宝,那么父子之间就会产生芥蒂,甚至会给东宫带来危机。
即便徒俊不贪恋权势,他也不敢倒下。
他身后有太多的人指望着他,母后弟弟,近臣属官,他一旦倒下去,对这些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这都是他的亲人和至交,他就不能这么做。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成康皇帝不废他的东宫之位,以皇帝的个性,周慧十有八九也是会没命的,宠妾灭妻,这是当今皇上的大忌讳,同样也是徒後能稳坐东宫的根本。
也别指望跟皇帝讲道理,讲不出来道理。
徒渊有些唏嘘,想想如果非得让他跟黛儿分开,徒渊打了个抖。
曾经的那些意难平都化成了对他哥的同情,熊孩子终于觉得他哥也不太容易了。
皇后娘娘如今精神不济,将孙儿托给了永宁长公主,傍晚的时候,永宁长公主带着女儿和三个小家伙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里顿时人慌马乱,大家都闲的捉虫了,突然之间回来这么多主子,这一下可有活儿干了。
次日一大早,探春便和黛玉一起进了公主府。
“世子听说我们家大姑奶奶没了,哭了半夜,直说对不起母亲,今儿个一大早就上了折子,他又不方便进去,让我进去瞧瞧。”
探春如今是周侧妃的亲嫂子,她进去吊唁也是应该的。
黛玉哭的两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兀自用手帕擦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说道:“我,我想,我想去送慧姐姐。”
黛玉自从昨日得到了消息,就哭个不停,从昨天到现在眼泪就没干过。
长公主今天还是要进宫去,后宫的事还没有彻查明白,皇后娘娘又病了,这件事牵扯太多,给谁都不行,帝后一致决定交给永宁长公主彻查。
既然她们要进宫去,永宁长公主说道:“都跟着我去罢,回头我让他们送你们去东宫。”
二人谢了长公主,跟着凤辇往宫里去了。
及至到了东宫,白茫茫的一片,黛玉一眼便见到哥哥在忙活着。
林琛一见她过来,丢开东宫的属官大步走了过来。
周侧妃明个一早便要送往皇家寺庙停灵,太子妃已经被看守起来,太子又守着棺椁呆呆傻傻的,林琛只能顶上去。
周氏毕竟是侧妃,虽然生了太子的长子,到现在皇上也没有表示,那丧仪规格只能从简,但太“简”了,显然太子绝对不会同意。
内务府并东宫的属官都装傻充愣,谁也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徒俊也知道他们的顾虑,交给那些狗东西,他也不放心,索性交给心腹兄弟操心,他反而放心些。
林琛忙得脚不沾地,还得跟内务府的那帮人周旋。
那些人都是树叶掉下来都怕砸了头,依他们的意思,简简单单的得了,办的隆重了,万一皇上不满意呢?
至于太子满不满意,他们跟那些太医是一个心思,东宫储君么,不还没坐上皇位呢吗?
林琛无奈,只得跟他们周旋打机锋,力求将周慧的后事办得体面些,让徒俊安心。
如今黛玉见哥哥已经有了红眼圈,眼睛里都是血丝,不由得低声说道:“哥哥不要太操劳了,要注意身体才是。”
林琛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探春,叫人带她们去吊唁。
……
永宁长公主匆匆的赶到了凤安宫,一见皇后的气色便有些皱眉。
“不行就再找几个太医。姓王的那个老家伙在天牢了罢?到底他动了什么手脚?怎么你病的这样厉害?”
皇后的面色十分惨白,连嘴唇都白的没有颜色,只不过一天的功夫,她便虚弱的连起身都需要人扶了。
“那老家伙不会说的,人家都布局了这么久,岂能轻易的放手?由他去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如今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这话一出口,永宁长公主的眼眶顿时红了。
“你混说些什么?一天天的净胡思乱想,我就不相信,那老家伙做的手脚就没有人能解得开了。”
皇后笑道:“咱们跟他打交道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凭良心说,这老头儿的医术不说是天下第一,也是数得着的,人家给我下了这么长时间的套,哪还能解得开呀?”
永宁长公主的鼻子一酸,又强制把眼泪逼了回去。
“反正我不信,我亲自去见那老家伙,我倒要问问他,咱们这些年待他不薄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现在应该在御书房里,你先别过去。”
皇后娘娘猜的不错,此刻王太医正跪在御书房的金砖地上,他的神态很平静,还带着一点感慨。
成康皇帝阴沉着脸坐在御座上,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他。
“为什么?”
这老头儿之所以得到他们的信任,是因为当年无数次救过皇帝皇后的命,数次都让皇帝化险为夷,可以说这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做梦都没想到,过了几十年,竟然被这老头儿狠狠的坑了一把。
王太医跪坐在地上,语气幽幽地说道:“我总想起小时候的江南烟雨,绵绵密密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潮乎乎的,可是我还是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