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焦急
偏生纪元正又是个懂行的。
挑挑拣拣挑了个上等品。那异域摊主又笑,“贵客一看就是懂行的人,这狼牙可是西北狼所产,名贵的紧,若不是西疆大雪封路,我等淤塞于此,身上的盘缠又不够,是断断不会将此狼牙卖出的。”
纪元正点头,“品相确实不错。”
送给阿舒把玩也好。
得了狼牙的姑娘面上带着一抹笑意,笑嘻嘻的冲人笑,“多谢哥哥。”
西疆本是有长佑王的府邸的,只不过现如今表面上长佑王已死,这府邸八成也是住不进去了。
住在客栈吧,风险又太大。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去了珍宝阁。
好在珍宝阁上下几楼算是宽敞,住下这十来号人也不算难。管家早就准备好了厢房,领着人进去之后,又道,“这阁楼多数都小,夜间又生着炭盆,公子姑娘可莫要忘了留个窗子。”
“多谢管家了。”
推门进去,屋子中间放着一立屏风,将屋子分成两部分,外头的梳妆铜镜台甚至胭脂水粉等物件一应俱全,对面就是窗子,堪堪开了三指的缝隙,屋子里头生着炭盆,挨着窗子的小木桌上放着几个细颈的瓷瓶,上头应景似的插着几株梅花枝。
和着外头的冷风送过来,倒是能闻见一室梅花香。
天色昏暗的早,还未用过晚膳天便黑透了,纪梦舒撂下木筷,摸了摸肚子,“红叶,不妨撤下吧。”
“姑娘,怎么不多吃一点?”红叶瞧着桌案上头猫儿似的动的几口饭,担忧道,“这饭菜可是不合姑娘的胃口?”
纪梦舒摇摇头,“心事多了,饭菜自然也就吃不下了。”
红叶刚把吃食撤下,纪梦舒独身一人呆在屋中,忽而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阵虚弱的猫儿叫声。
一阵一阵的,好不可怜。
迎风开了门,正瞧见宁容璋正立在门口,一手放在黑色氅衣里头,略微鼓起一个小包。
正当她疑惑之时,那黑色氅衣里头倏地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四下张望着。
许是人生地不熟的害怕,前爪紧紧扣着他的黑色氅衣,嘴巴张着斯哈吐气。
“方才在后院瞧见这冰天雪地里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猫,险些冻僵了,我便将它捡了回来,送与你做个解闷的玩伴。”宁容璋一手提着猫儿后颈一手托着它的身子就往她这里送。
柔弱无骨的身子被暖暖的抱在怀中,粉红色的肉爪显然已经被人修剪整齐了。
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似乎是要融化掉,“这猫儿倒是可怜,居然出生在这么寒冷的腊月。”
青竹凑上前来,小心殿外摸了摸它的脑袋,“多亏遇见了王爷和姑娘。”
一整个珍宝阁里头,也没个能细心照养的人儿,好在纪梦舒闲来无事,养个小狸奴倒也不费事。
夜半时分,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睡下。窗外竟又是飘起了雪。今日这猫儿若是没有遇见宁容璋,只怕是活不过今夜。
盯着风雪,阿三强打起精神来,飞檐走壁一路进了亲王府。
“王爷,咱们的人都在外头守着,王爷今夜都可在王府之内。”
这话说给宁容璋听,倒有几分主人进不去家门的既视感。什么时候长佑王回自个的府邸,还得趁着夜半三更无人注意的时候了。
自与滦州交战“赴死”后,他已许久不曾来到王府了。
母亲去的早,父亲又无继室侧室,他更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自父亲也薨逝之后,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只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的人了。
进府之后,几个暗卫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阿三逐步吩咐道,“所有角落都不能放过,务必找到那半枚虎符!”
“是!”
宁容璋抬脚进入祠堂,引燃了三柱香,供奉祖宗的桌案上最下面立着两个牌位,抬手将三炷香插在面前,长睫压着阴翳,这么多年了,他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阿三不疾不徐的进来时,男人脊背挺直,跪在蒲团之上。
门开了一条缝隙,外头的月光落不到他的身上,反倒是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扑朔迷离。
“主子,没有。但只剩这一间祠堂没有搜过。”阿三恭敬垂首,祠堂里头各个牌位面前燃着的长明灯将人衬得愈发的幽诡。
莹莹烛光落在面上,压着一室冷清。似乎意识到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宁容璋点点头,“阿三,这祠堂我亲自来搜。”
到底还是主人家供奉先祖的祠堂,若是手底下的人没轻没重的冲撞了去,那可就不好了。
阿三后退几步,皂靴踩着地面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末了还带上了外门,关住了簌簌卷进祠堂的雪花。
祠堂里头垂下来的斗转天灯明明灭灭的照亮牌位上的字迹。宁容璋起身抬头,目光在里头搜寻一番。
如若另外半枚虎符真的在父亲的手中,为何这么多年父亲都未曾透露?
想不明白的空档,手已攀上了父亲的牌位,底部厚重,显然是个实木的。照旧摸过去,终于在太祖孝慈先皇后的牌位下摸出了不对。
眉头一皱,牌位底部轻盈,和之前那几个手感大不相同。宁容璋面上不带一丝表情,双手将那牌位的底部掰开,如遭雷劈一般静止在原地。
昏黄的长明灯落在手中的木头底盒上,古铜色的虎符闪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双手似是不受控的垂下,虎符砸落在地上,从木头盒子里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双目阖上,带着一抹悲戚,他宁愿找不出这半枚虎符。
既然不在乎他父亲,又为何将半枚虎符假惺惺的留给他?面对满室的先祖,寂静无声,亦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宁容璋跪了一夜。
阿三进门的时候,只瞧见自家主子雕塑一般跪在原地,旁边散落着半枚虎符,心中忽然也有些悲戚。“主子,天都快亮了。”
——
府里养着的猫儿没骨头似的伏在纪梦舒的膝头上,一个劲儿的嗅啊嗅。
青竹推开了门,眉间带着一丝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