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秋千(2)

2.秋千(2)

人们都望着她。她才十五岁,起初人们心里想,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能当着这么呰个人说这么几句,象干爆豆似的,可真算不错了。刘二壮也很平和的说:反正我说的句句是实,要不叫她那一头的人们说说……可娃,西头的几个老年人不说话,那几个女孩子也离闹不淸这老辈里的事,有锏也使不到刃上。太绢坐在板凳上哭了,她站起来,往外就走,一迈走一边哭着说:我去叫我爷爷去,看他剥削过人没有,他能来吗?你叫他干什么人们拦不住,她走了,到院里就放声哭了。

这孩子从小可没享受过:一个壮年妇女对李同志说,从小爹娘全死了,他爷爷报了估又得了半玢不遂,事变那年日本人烧的她家只剩了几间房筒子,家里地里,就仗她一个人里里外外的。

你们上了岁数的人说说,她爷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李同志又问西头那几个老头儿。

我说说吧!麻子老点抽完了锅烟,把烟袋汗里的烟和油子用大劲吹了出来,说,她爷爷是这样一个人:从小是个穷诚,可是个光裩儿,不好生过日子:整天在道上混挥邬。白来碰上了一个硬碴儿。栽了一个跟头,就回心转意了。浪子回头,千金不换,他在张道上开了一个小杂货店,起先就卖些针头线胸,火绒洋取灯,烧纸寒衣纸,碱面呑油醋……每天汀个早起,在大道上去跑一趟,拾回满满一筐粪。不上几年,小买卖越来越红火,人们趋他奋本亊,就有的笮出股木,叫他颉笨,开了一坐缸瓦磁器店,这就是顺兴隆。用了几个伙计,很是赚钹,三年一帐,三年一帐,他要了几十亩地……

这时就雇了长工。李同志问。

麻子老点说:他没有雇长工。杞上有一辆大车,也用着把式,秋麦两季,铺子甩的伏计们邦他收割打场:双运剥削,刘二壮在后而放低声音说,可是人们还全能听得见。

他又盖了一所住宅,麻子老点接着说,这箅到了顶儿。就在那一年,和天津的洋人做买炎,一下受了骗,铺子关门,家臣报了估。曰本人来了,又给他点上一把火,烧了个片瓦无归……

在哪一年报的估,李同志问。

不多几年儿,麻子老点说,反正也在三年六年那一段里。

那天晚上,大结并没有把她爷赞叫来。时间晚了,冬学就散了。

以后,火绢没有上学来,虽说并没人限制她。和她一伙的女孩子们这几灭到的也不齐,有几个早来,存几个迟到。坐在板凳上也不那柞哄笑打阀了。

李同志到西头吃派饭,这天轮到喜格几家里,喜格儿又给他沙了鸡旦。书同志一边吃一边进行教育,说是一家人,不该给他做好的吃。喜格儿只是笑着听着,也不反对。喜格儿的娘说:你说的有里,我们做的也不歪,好东西不叫一家人吃,难道叫外人吃?说笑中间,有人在外问叫了一声,喜格儿放下碗筷就出去了,随手拉进一个女孩子来,是大绢。

一眼看来,大绢好象比平时矮了一头,浑身满脸要哭的样子。喜格儿说:你和老李说说么!光哭顶事?

说话一掀门帘又进来了一群,都是她们那一邦,有的靠着隔山门,有的立在炕沿边,有的背着迎门挝,散布开了,好象助阵似的。

大绢说:李同志,你再到我们家里去看看,我们是地主富农吗?我能和人家那孩子们比吗?

喜格儿说:我们从小在一块拾柴挑菜。从前是地主富农的闺女瞧不起我了,不跟我们在一块,眼下是我们不跟她们在一块。为什么平白无故把大绢打进仇人的伙里?

你们想不通!李同志说。

想不通,她一点也不象。喜格儿说。

李同志你码考察考察。

老李,你再到她家去看看,看看象个笛农不?

她们是在苦苦求了。李同志说:这是学习,你们不同意,就在学校里提意见呀!

提意见,我们是得提意见。我们觉得不能追那么远,不是不许追三代了吗?一个女孩子说。

李同志说:人家没有追三代。她家有剥削,时间又在三年六年那一段里,这是个成分问题。家里没什么了,自然也就不再斗争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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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淀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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