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乾坤逆转(二)
“不,不要,”心中的一声呐喊,梅霖身子一颤,眼睛缓缓的睁开了。
眼前是熟悉的房间,窗外烟花正灿。
“乞丐哥哥,你醒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在梅霖耳边。
“是香姑?”梅霖心里默念一声,“我又活过来啦?”
梅霖的头脑还不太清晰,一段话依然纠缠在梅霖脑海中:“面对希望的结果你欢呼雀跃,别人哭你笑;面对不愿看到的结果,你捶胸顿足不甘的呐喊,别人笑你哭,你已疯癫。”
“是的,我又活过来啦?”梅霖的眼睛终于看清了香姑那张红扑扑的脸。
“香丫头,能够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梅霖一下子跳了过去,猛的向着香姑抱去。
只听“哗啦”一声,香姑手中的瓷碗被梅霖撞翻在地,碗中的鸡汤自然也尽数洒在了地上。
“你?”香姑一脸歉疚,正要弯下腰去捡,梅霖却哈哈大笑起来,“打的好,打的好,”仍然伸手向着香姑抱去。
突然,梅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这碗为什么又打啦?”
香姑看到今天梅霖兴致如此之高,不禁也高兴了起来,上前拉着梅霖道:“乞丐哥哥,今天是元宵节呢,你陪我出去看灯,好不好?”
“不好!”梅霖突然一脸的冰霜,冷冷的打断了香姑的话。
香姑没想到梅霖的脸色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变顾阴云密布,不禁心里一凉,嘴一撮,不服气的道:“为什么不去啊?今天是元宵节,人家要出去玩嘛!你都从来没有陪人家出去玩过!”
“我不跟你说,我要救月姐姐和我娘,”梅霖说着,转身要向月华屋中走去,却被香姑一下子叉腰拦住了:“什么救月姐姐和你娘?出不出去玩和救月姐姐有什么关系?月姐姐三四个月啦,还是那个样子,要救也不在于一时吧!再说,你什么时候出来个娘啊?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香姑,来练箭啦!”荷仙姑清晰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
香姑突然一把拉住了梅霖:“快走,晚了就来不及啦!”说着,不由分说,手上用力,拖着梅霖,一下子自窗口穿了出去。
香姑力大,梅霖想挣扎却哪里挣扎的动?
转眼就来到了大门口,梅霖被香姑拖着,只得迈开大步,“咚”的一声,一下子跨了出去。
梅霖突然间觉的这个动作是异常的熟悉,自己好象曾经做过多次。
“咚”的一声,梅霖仔细想了想,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绝对是像刚才一样迈出过这个大门,而且自己还想过是要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的问题。
“刚才我先迈了左脚还是右脚?”梅霖心中正在盘算,脚下却被香姑拖着停不下来。
一个俏丽的人影悄悄出现在了大门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手上的朱绫轻轻一挥,诺大的国师府自虚空中显现了出来。
“我这样向前走一步,就是向着死亡迈进了一步啊!”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上来。
梅霖被这个念头惊呆了,用力的一甩手,声嘶力竭的叫道:“放开我!”声音变的异常的凄苦。
香姑没想到梅霖用了如此大的力,一下子竟被梅霖甩脱了开去,只见梅霖脸憋的通红,气都喘不上来,眼里竟似含满了泪水,变了声的大叫道:“你闹够了没有?你想要泥人啊?”
“客官,你想要泥人?”一个长头发贴到了梅霖眼前,一串泥人同时也递到了香姑面前。
“我靠,”梅霖转过头来一看,认识,又是那个黄板牙。
“你奶奶的,你去死吧,”梅霖一拳重重的向着那黄板牙的鼻子砸去,那黄板牙立即捂住了鼻子,手指缝里流出血来。
接着,那黄板牙跳起脚来喊道:“抓偷泥人的贼啊,抓偷泥人的贼啊!”
无数举着拳头的壮汉闻声而至,向着梅霖这边拥来,香姑一见,急叫道:“乞丐哥哥,我们快跑,我们快跑!”
梅霖却身子一下子向地上坐去,嘴里却在大叫道:“我不走,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有本事他们打死看看?”
“乞丐哥哥,你疯了吗?”香姑不由分说,运起内力,一下子把梅霖拉起来,拖着就走。
梅霖只觉的胳膊剧痛,像是要断了,虽然极力的向后拉,无奈力量实在是太小。只听一边嘴里大呼小叫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要去见那个皇上,我要改变这一切,我要改变!”
香姑哪里去听他胡说,只顾看着后面蜂拥而至的拳头,拖着梅霖向前急奔。
“你奶奶的,你别拦我,拦我,老子关你大牢,”终于两人钻入了人堆,梅霖却突然指着一个官兵的鼻子骂道。
那官兵好象被梅霖震住了,楞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哪来的野小子,反了你啦?”
说着,那官兵“刷”的一下子把出了鞘的腰刀架在了梅霖脖子上:“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哈哈哈哈,”梅霖仰天大笑,“你杀了我好了,你快杀啊,快杀啊!”
四周突然间静了下去,接着响起了齐刷刷的喊“皇上万岁”的声音,一个人“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拍拍梅霖的肩头:“哈哈,国师行事出人意表,人所难测,果然非常人可比!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梅霖几乎把脸贴到了皇上脸上,夸张的大笑了两声,接着恶狠狠的说道,“有什么好哈哈的,你奶奶的,别跟我来,我烦你!”
说着,转身就走,把皇上傻傻的扔在了当地。
梅霖以为只要皇上不跟来,以后的事就不会发生,命运就会改变。
哪知,皇上用手摸了摸脸上被梅霖喷上的唾沫星子,毫不在意的一笑:“朕乃一国之君岂能与别人一样,没有一点肚量?”
说着,皇上举步跟了上来。
梅霖一听皇上竟然不听自己的话,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不禁回过头来指着皇上怒喊道:“你不要过来,听到没有,老子烦你,你再敢过来,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皇上几时受过如此礼遇,一楞神间不禁站住了,再想了一下子这国师平日的为人行事,觉的对这国师来说,这种样子好象也没什么奇怪,如果不这样,反倒奇了。
“国师,朕多日不见,对你甚为想念,你难道对朕就如此绝情?你就犹如朕的左膀右臂,朕岂可少离?”皇上伸出手,可怜巴巴的边说边向梅霖走去。
“靠,你奶奶的,死不要脸的东西,”梅霖一边大骂,一边掉过头来奋力向着国师府内跑去,跑进府内把大门关上。
皇上只轻轻使了个眼色,那些守在门边的禁兵,牢牢把定了门边,让梅霖的想法无法得逞。
梅霖只得一直向里跑去,直跑到了自己房中,那皇上不紧不慢的跟着,却不知为何,前后脚的也进到了梅霖屋中,梅霖想拦,早已拦之不及。
梅霖见皇上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住了,怎么也甩不脱,不禁回过头来,指着皇上的鼻子大叫道:“你奶奶的,你有完没完哪,你不要告诉我什么你要北伐,让老子当什么国威无敌征北大元帅,老子不愿意听!”
“哎,国师真乃神人也,如何会知道朕正有此意?”
“你奶奶的,”梅霖挥起拳头一拳向皇上脑袋上打去,恨不得一拳把皇上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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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拳头只在半空中便被一只手握住了,皇上还诧异的道:“国师,你今天为何如此大的火气?是谁惹你生气啦?告诉朕,朕一定替你严加惩办!”
皇上这不软不硬的态度倒把梅霖弄的没了脾气,梅霖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先别被人打死才好!”
在梅霖的大笑声中,沈小聪突然对着凌云说道:“凌师兄你看!”
凌云顺着沈小聪的目光看了过去,在墙角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黄土堆,那黄土堆在悄悄的长大,并不像是从上边落下的,而是像波浪一样,从下面向上面涌起的。
“小心,”凌云大叫一声,拨剑而起。就在这时,地上的那堆黄土突然凝化成了一个弯曲的土人,土黄色的身子裸露大半,只在腰间围了一块黄色的麻布。
“哈哈哈哈,沈师兄,你功力不够,千别不要上前,”在梅霖的大笑声中,沈小聪早拨出长剑,一剑刺了过去。
“你奶奶的,老子告诉你了,你还上前送死,”梅霖说着,向着月姐姐屋中走去,却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梅霖回头一看,正是皇上。
“国师,救驾要紧!”皇上可怜巴巴的说道。
“救驾,救你个头,”梅霖重重的一个爆栗打在皇上头上。
“那总得先救沈侍郎吧?”
“不用救,他死不了,你奶奶的,你快放手,一会儿你就要撞墙啦,老子得先进去叫醒月姐姐才行,快放手,快放手!”
皇上听的两眼只迷糊,更加拉紧了梅霖的衣袖,一叠声的问道:“什么?朕要撞墙?朕为什么要撞墙?是谁让朕撞墙?会不会撞死朕哪?”
“你奶奶的,你有完没完,”梅霖举起手又要往皇上头上打去,一只带血的手臂却突然拉住了自己的衣襟。
“梅师弟,我们应当先出去,免的妨碍了凌师兄,”沈小聪艰难的立起身子,攀着梅霖的手臂,眼睛里满是肯求的神色。
“好吧,好吧,”梅霖看到沈师兄嘴里不断涌出的血腥,不禁心肠软了下来。
“什么?六王爷求见?你奶奶的,不见不见,你就告诉他,老子病了,老子病的就要死了,什么人也见不了。”
“什么?他说有御医为我治病?老子的病神仙也治不好,御医有个屁用!快叫他滚,别来烦我!”
“什么?他要给我跪下啦!跪就跪,随他跪去。”梅霖说到这里,心里突然一转念:“不对啊,他是我爷爷,爷爷给孙子下跪,孙子要折寿的。”
“你奶奶的,让他走,就说我不会驱邪,我也驱不了邪。”
“什么?他说既然我知道他的来意,更加非我不行?哎呀,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行不行就不行,你传我的话,他再不走,老子要上吊啦!”
“国师,老朽无礼啦,”梅霖正坐在桌前,啃着鸡肋,烦乱不已,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响在了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梅霖一惊,转过身站了起来。
“唉,国师既然不肯赐见,老朽只有硬闯啦!”
“你……你……你……”梅霖指着六王爷的鼻子说不出话来,突然仰天一声长叹,“天啊,难道只有我死了,才能改变这一切吗?”
“国师年纪轻轻,为何轻言生死?像老朽年过六旬早该入土啦。唉,只是家门不幸,还请国师救命啊!”说着,六王爷竟然老泪纵横。
梅霖看到六王爷那老泪纵横的模样,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在家里因为日夜思念着自己而神智不清,自己真应该回去看看啦,可是回去却是加速了母亲的去世啊!
“我的娘啊,”梅霖突然趴在桌上“呜呜”大哭起来。
同样的路,同样的夜,同样的花香,轿外是同样的“沙沙”的脚步声,梅霖坐在轿中心潮起浮:“唉,我终于又走到这条路上来了!”
本来自己是宁愿死也不会再走这条路的,可是现在却是身不由已,自己现在甚至连动根手指头也是不能,更不用说是别的了。
那“沙沙”的脚步声里就有那个会使什么飞剑的“血正飞”,幸好香姑没有听到动静,否则连香姑也是难保,只是那号称神仙的仙姑却不知哪里去了,竟然没有露面,让梅霖气愤不已。
“少爷,你终于回来啦!”看到梅霖搀扶着婉妹走进沁芳楼,绿儿恭敬的道下万福。
梅霖看到绿儿脸上那难掩的真诚的喜色,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无论怎么听,都像是狼嚎。
梅霖在沁芳楼里屁股还未坐热,便急急的对着婉妹说道:“娘,我有事要去见皇上,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婉妹不舍的拉着梅霖的手,恋恋不舍的说道:“霖儿,为娘已经十多年没见到你啦。你一见为娘就要离去,娘还未好好看看你呢!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等明天再去?你爹爹已经去接你月姐姐了,要不,等你月姐姐回来,你再走也好啊!”
梅霖看着母亲脸上那万分不舍的表情,不禁别过头去悄悄的拭了一下眼角,转过头来狠心的说道:“娘,真的很重要,我去去就回!”
说着,用力把自己一直被母亲握着的手从那温暖的手掌里抽了出来,说了声:“娘,我走了!”起身往外就跑,一句话出口,才觉的这一句话已经变了悲音,有东西从自己脸上滴落下来。
“我送你到门口,”身后母亲的声音也充满了悲伤,仿佛此刻就是生离死别。
梅霖能够感觉到母亲的目光紧紧的射在自己背上,却是不敢回头,踉踉跄跄的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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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开门,统统给我开门,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梅霖气势汹汹,十万火急的往里就闯。
那些禁兵一见是国师爷驾到,既不敢明目张胆的阻拦,又不敢未得皇上圣旨,便擅自放入,只得一边上前来点头哈腰的侍候着,拖着时间,一边早派人飞报入内。
那些禁军看看已是挡之不住,幸好刘大总管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连跑带喊的道:“原来是国师爷驾到,皇上有旨,请国师爷觐见!”
那些禁兵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哈腰的把梅霖让了进去。
“哈哈,哎哟,哎哟,”皇上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一本奏折,正在看着,看到高兴处不禁笑了出来,却突然觉的后腰扭伤处一阵刺痛,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连声呼起痛来。
皇上看到梅霖进来,急忙招呼道:“国师,你来的正好。朕正要找你,朕刚接到奏折,李世辅以少击多已经攻克了灵县。哈哈,这可称的上是我大宋的开门红啊!”
皇上用手中的奏折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梅霖坐下,便继续说道:“这个李世辅真是个人才,朕应当好好的奖赏他一下。国师,你来替朕参谋参谋,朕应当赏他什么好?”
“嗯,”皇上一边踱步,一边想着,根本没有细看梅霖的表情,只看到梅霖的目光射向了自己捂腰的那只手,便自作多情的说道,“噢,这是被那土妖不小心碰的,没事。”
“哼,”梅霖没好气的开口了,“文官爱名,武将爱财,哼哼,你要赏什么就赏什么,把大宋江山赏给他我也不管,我只是警告你,你千万别打我月姐姐的主意,更不能把月姐姐许配给那凌云,否则,否则我让你这个皇帝当不长。”
皇上听到梅霖语气不善,这才回过头来,仔细打量起梅霖来,只见梅霖两眼略显发红,好象是哭过的样子,那眼神却是一幅凶残的样子,好象要把自己吃了的样子。
“国师,朕观你近些日子脾气,那个脾气……有些见长,莫不是遇到了不顺心之事?为什么国师会如此之想?朕怎么会要把令姐许配给凌指挥使?唉,国师行事越来越令人难测,都要把朕搞糊涂了。”
“我不管你糊不糊涂,你要给我记住了,只要你敢打我月姐姐的主意或是想把我月姐姐许配给人,我保证你不仅当不成皇上,我让你小命也难保。”梅霖恶狠狠的说完,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皇上一腔大好的心情立时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半晌做不得声,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真是莫名其妙!”
第二天,更加令人惊喜的一份奏折呈给了皇上,在凌监军的指挥协调之下,李显忠部与邹宏渊部协同配合,攻取了虹县。
宋军北伐一连两捷,直把皇上喜的合不拢嘴,在朝堂之上大叫着要亲自前去犒军,幸好有皇上的老师时任右仆射的史浩大叫劝阻,才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听说凌监军一马当先,独立城头,鼓舞了士气,我军才能一举破城,自此金兵一听凌监军之名,直如闻见丧胆,呼之为‘战神’。朕得如此猛将,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哈!”皇上在睡梦中犹自在想着好事,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就在这时,一个又胖又大的光头突然出现在皇上的眼前,一双眼睛似睁似闭,微睁之间,便有无数精光射出,嘴唇微启:“不何皇上要如何奖赏这位猛虎?所谓猛虎属于山林,岂能久在人间?”
“你是说,你是说凌监军要离开朕?那怎么成?他走了谁来保护朕的安全,谁来替朕上阵杀敌?谁来收复河山?”
“皇上说的不错,要想留住猛虎,得有让猛虎留下的理由才行,普通的财势金银,猛虎是不会看上眼的。”一句话说完,那又胖又大的光头突然间消失了。
“记住,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不让须眉的美人,”这是那个光头和尚留下最后一句话。
皇上猛的坐了起来,睁开眼茫然四顾,原来竟是一梦,只是那梦境犹如真的一样,那巨大的光头此时尚在脑海,那“英雄难过美人关”之语,此时犹在耳畔。
“罗汉显世,罗汉显世,这必是罗汉显世来指点于朕啊!”这一夜皇上再也睡不下去,思前想后,想后思前,突然想到了梅霖的古怪话语。
皇上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国师早已料到此事!”
皇上自以为是的恍然大悟,不仅没有打消把月华许配给凌云的念头,反而使这个念头更加强烈起来。
皇上想起了梅霖说的话,自然也想起了梅霖那恶狠狠的威胁,只是梅霖威胁的越是厉害,却越让皇上感到此事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皇上经过了无数次的天人交战,终于狂热的收复国土之心战胜了对梅霖的恐惧。
当梅霖无意中听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小声的谈起皇上的圣旨,差点气的疯了过去,当即狂吼着去找皇上算帐,那皇宫却是大门紧闭,里边传话:“皇上病了,任何人都不见!”
梅霖仰天大叫一声:“天哪!”“扑通”一声扑倒在尘埃里,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等梅霖慢慢醒来,听到的是外面“哗哗”的雨声,梅霖清楚的知道,此时在那喧嚣的驸马府中凌师兄和月姐姐正在拜堂成亲。
去,还是不去,去,还是不去,去,还是不去?
去,岂不是又走上了命运的老路?不去,月姐姐恐怕活不过今夜,那岂不是连月姐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不,不能去,绝不能去,只要我不出这个门,便改变了命运,命运便不会再沿着原先的轨迹走下去,或许月姐姐和娘就有救了。
对,我坚决不能走出这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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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霖望向漆黑的雨夜,眼前却显出了在一对大红灯烛的照映之下,一对如玉的璧人正在缓缓的鞠躬行礼,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正坐在高位之上,面露微笑,欣喜的看着这一对新人,大堂上的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衷心的为这一对璧人喜结连理而兴奋。
“快啊,快啊,快送入洞房啊,”几个年轻的官员在欢呼着雀跃着,起哄着,就连一向最为谨慎小心的沈小聪也带头高呼起来。
“月姐姐和凌师兄入洞房?”梅霖心里突然间一痛,“月姐姐入了洞房,以后就是凌师兄的人啦!”
“不,”梅霖尖叫一声,翻窗冲入了雨幕中。
“乞丐哥哥,你要到哪去?”后面传来香姑焦灼的呼喊声。
“不,我绝不能让月姐姐入洞房,死也不能,”梅霖好不容易从赵府冲了出来,迈开大步,溅起无数的水花,拼了命的向着驸马府狂奔而去,也顾不得脸上的雨水顺着额头如小溪般流下。
后面传来刘公公那尖细的公鸭嗓:“国师爷,这么大的雨,您这是……?”
那刘公公的喊声梅霖根本没有听到,就算是听到了,也是听而不闻,只是咬着牙,拿起了最大的速度,急命的向前狂奔,早的一刻是一刻,如果去晚了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啦。
终于梅霖冲入了驸马府,这是那礼部尚书的声音正好传了出来:“二拜高堂!”
“哈哈哈哈,”梅霖一阵大笑,自己听来笑声竟然像哭。
梅霖两手轰然推开大门,挟着一身的风雨,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礼堂,梅霖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个影子就是月姐姐。
梅霖的目光恨不得穿透那轻薄的面纱,只可惜自己道行已失,那面纱虽薄,却完全遮住了月姐姐那绝世的容颜。
月姐姐,我有一千句一万句要对你说,你千万不要死啊,你最好是立即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到那梅园里去啊!
只是梅霖这一肚子话还未说出来,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凌云那略含醋意的声音:“梅师弟,今天是我凌云大喜的日子,如果你是来道喜的还请坐到一旁,如果你是来捣乱的,莫怪我凌云不顾师门之情?”
“哈哈哈,”梅霖仰头大笑,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未干的雨水滚滚而下,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月姐姐就要死了,你还在说这话。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你说什么?你敢咒我娘子?”凌云高高举起了手掌。
“霖儿,不许胡闹,给我回去,”主位上的赵秉天一脸寒霜的站了起来。
接着,一旁的婉妹也拍案而起,向着赵秉天怒目而视:“你干什么?干嘛对霖儿这么大声?”
说完,婉妹才转过头来,轻轻抚着梅霖的肩膀,充满爱恋的说道,“霖儿,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会毁了你华姐姐的幸福的!”
“幸福,哈哈哈哈,月姐姐还有幸福吗?”梅霖忽然间觉的这些人竟是无比的可笑,不禁不经大脑的随口说道,“哈哈哈,娘啊娘,你都活不过今晚了,却还在关心别人?哈哈哈,真可笑!”
“你胡说,”赵秉天重重的一拍桌子,双眉倒竖,向着梅霖怒目而斥。
“哈哈哈,”梅霖看到赵秉天那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差点笑过了气去。
“你这个大骗子,”梅霖忽然间向着赵秉天冲去,大声叫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娘也不会死。”
“霖儿,你疯啦,娘还没死呢,”婉妹突然插上,拦向了梅霖,却没想到梅霖这冲撞之力竟然十分巨大,婉妹不防备之下,身子向后一倒,正碰在供桌上,一支红烛倒了下来,正好倒在婉妹的衣服上,婉妹的衣服薄如蝉翼,“忽”的一下子猛烈燃烧起来。
“啊?”梅霖吃惊的张大了嘴,自己十分躲避的事,没想到竟然又发生了。
梅霖正在发楞之间,突觉一股大力传来,把自己掀飞出门外。
“不,我不走,打死我,我也不离开月姐姐,”梅霖等那股力道一消失,便回身要返回屋内,刚一回头,却碰上了一张狞笑着的脸。
那张脸与梅霖近在咫尺,梅霖立即便认出了那张脸,正是逼自己回家的那薛正飞的脸,只是除了脸,其余的地方一点也不像他,因为此时他易了装,打扮成了一个商人。
那薛正飞一把捂住了梅霖正要狂喊的嘴,纵身跃到剑上,起在空中,如箭般射去。
此时,屋内正乱成一团,谁会注意到外面?
只飞了眨眼的时间,那薛正飞便嘿嘿一笑:“嘿嘿,去你奶奶的吧!”
在剑上,飞起一脚把梅霖踢了出去。
梅霖在空中哇哇大叫着,冲入了一个楼房里,“哗啦”一阵响,梅霖压碎了无数的瓶瓶罐罐。
一股酒气冲鼻而入。“偷酒啦,有贼偷酒啦,”一个五旬开外的财主打扮的老者,急冲下楼,用力的去扯梅霖的衣襟。
“谁偷酒啦?”梅霖正被那薛正飞摔的没好气,情急之下回身用右胳膊一扫,那老者竟然被梅霖这一下子扫出五六步,“扑通”一声摔倒在酒坛中间。
“来人哪,快来人哪,偷酒贼杀人啦,偷酒贼杀人啦,”那老财主不顾自己摔的七仰八岔,却仍不忘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梅霖,大喊抓贼。
“哗啦啦”,无数的伙计打扮的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手中抄着断凳子破桌子腿,一下子把梅霖围在了当中。
“叫他偷酒喝,灌死他,灌死他,”几个年轻立壮的小伙子牢牢的把定了梅霖,把梅霖嘴撬了开来,又有几个小伙子举起打碎的酒坛使劲往梅霖嘴里倒了进去。
“咳,咳,”梅霖被呛的急命的咳嗽,却哪里有人管。
此时梅霖的心里仍然雪亮:“哈哈,我又走回老路啦!你们这些可怜虫,就要死了,还在这里逞威风,哈哈哈哈,真可笑啊,真可笑!”
“打,打他,给我往死里打,”那老财主还在喊着。
棍棒一齐举了起来,“咕”一股酒气直冲上咽喉,梅霖头脑一晕,只觉的昏昏沉沉,耳中好似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身上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渐渐的眼前变的越来越黑,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也渐渐的远去了,在朦胧中,梅霖好似感到一个温热的身子靠了上来,梅霖用手推了推,却好似是推在了一个温暖高耸的物体上。
此时的手好象不再受大脑的支配,而是本能的紧紧的搂紧了那个异样的身子,那个身子微微挣扎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力气都耗尽了,梅霖只觉的自己满身的酒气一泻如注,耳中听到了那高亢的笛音,梅霖打了个寒颤,低下头看了看:“啊,怎么又是这样?”
梅霖不敢急忙爬起身来,边系着腰带,边向外急奔而出。
身下的香姑看到那可恶的人儿,留下狼藉的自己就那样无情的奔了出去,不禁伏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笛声突然间停了,“月姐姐,”梅霖一声惊叫,这才意识到时间不多了。
“月姐姐,你等等我,等等我,”梅霖在雨中狂奔而去,等梅霖赶到梅园,正是八仙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刻。
要阻止月姐姐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恢复灵息,要恢复灵息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的灵魂被刺魂吸出。
天哪,又走回老路了!
“六道轮回—乾坤逆转!”
“六道轮回—乾坤逆转!”
“六道轮回—乾坤逆转!”……
重复了一千次,一万次,结果仍然一样,梅霖扑倒在泥水里,仰天大叫:“天哪!”
一堆黄绢从梅霖怀里掉了出来,掉在了地上,绢上有字,上面写着是:“无论你做了多少努力,经历了多少轮回,命运终究不可改变,沿着早已预设好的沟渠奔腾向前,你的痛已过,你的泪已尽,你唯有仰望青天,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