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监禁文学的诗人群像?(7)

7.监禁文学的诗人群像?(7)

猛地撕断双脚,

剧痛又终于转成麻木,

一举冲破云霄。

狂风向我耳边咆哮,

血雨随我身后飘摇。

我明白再不会有

“安乐窝”为我建造!

舍弃骨肉,抛尽烦恼,

更无任何退路可逃,

我微微一笑:从今以后,

只有飞得更高、更高!

——《冲天之歌》

陈明远在朋友们家中辗转躲藏。但是,随着运动展,几乎每个人的家中都有人被斗、被审查,为了避免随时可能会暴露,朋友们一商量,认为待在北京太危险,便凑钱为作者买了一张去重庆的火车票,让他到四川乡下去暂避。为了安全,还特意安排他到偏僻的南口车站去上午。

就在去往南口车站的路上,他接连看到路边的围墙和布告栏上,赫然贴着许多张造反派追捕他的“通缉令”,布告上还印有他的大幅照片。他感到,无论自己走到那里,都会牵连他人,给关心他的人们带来灾难,他下了一个决心,回去。自己回“牛棚”去。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牵连朋友。

于是,他拒绝了朋友的好意,按照“通缉令”详述的衣着,换上从“牛棚”中出来时的衣服,泰然自若地走回了中关村。此时,作者已对这个颠倒了的世界,毫无留恋。他愿步老舍先生的后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要以死来表示对法西斯暴行的抗议!他镇定地迈进中国科学院的大门,院子内到处是打倒他、通缉他的大标语,他镇定地走向“牛棚”……造反派们先是惊愕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就群涌而上,将他打得晕死过去……他又被押回了“牛棚”,他倔强地拖着身子向难友们微笑致意。禁闭室外哨声急促,叫喊声、脚步声响成一片,一场空前残酷的批斗会正在准备召开。作者在衣兜里放了一封绝命书——“历史将宣判我无罪”然后拿起一瓶“敌敌畏”从从容容饮下。只觉眼前金星乱迸,人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他现自己没有死,他第二次死而复生了。几位白衣白帽的护士正俯身在他的枕边,用极大的同和哀伤望着他。他头脑一阵晕眩,白色的病床像一叶小舟在大海中漂流。他将李白的《临终歌》暗暗诵了一遍又一遍。在神态半昏迷状态下,一句句诗浮现出来:

上帝折断我一面翅膀,

我被从云端扔进海洋。

白羽和血花碎片轰响,

波谷却不忍把我埋葬

浪尖托住了我的单翼,

支起一片帆,凌风远航。

而另一段残翼藏在水下,

船尾摇曳出曲折的霞光。

冰山冒着寒气擦过身旁,

礁石下章鱼的触手伸张。

我默默飞驰、心里明白:

一旦停留就只有死亡。

孤帆在迷雾里寻找东方,

让希望的影子暗中生长。

熬到天尽头,总能抓住

一片白云补好我的创伤!

……

——《大鹏之歌》

从这诗之后,陈明远又进入了一个诗歌创作爆期,灵感的波涛不断向他袭来,意外的佳句不时涌现脑际。他便用拼音、“密码”——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符号、缩写记录下呕心沥血的诗篇。诗歌,是他生命之海中的灯塔,厄运中的希望,他终于又开始了新的生命。

此时,在全国各地仍然有《未表的**诗词》在传抄、翻印。各地造反派每现一种翻印本,就会制造一起冤狱。专案组纷纷由各地来外调。每外调一次,陈明远即被作为罪魁祸批斗一次。外调专案组每制造一批“现行反革命”,便要陈明远招认“黑关系”。陈明远一律加以拒绝,又为自己的诗竟牵连这么多素不相识的诗歌爱好者而内心不安。

1969年4月,进驻中国科学院的工人解放军**思想宣传队宣布了对他的处理意见:“定性为现行反革命分子,不戴帽子,交群众监督改造,以观后效。”从此,每月作者可以领到15元生活费。后来,有了孩子才增为30元。1970年初,他又被遣送渤海边一围海造田的劳改农场。妻子管汀鹭被“通知”、“劝说”与其离婚,被坚决拒绝。由于管汀鹭“没有划清政治界限”,在她怀孕期间被强令下放到湖北潜江科学院“五七干校”。当管汀鹭生下儿子小冬冬,只能寄养在陌生人家中,年轻的母亲必须去接受“劳动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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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1976的地下文学(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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