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不定这就是线索
其余几人其实也都听到了隔壁两人的谈话，放天行放下碗筷，冲张铁使个眼神，意思是问要不要过去攀谈一下，好好打听一下有关凝月老板的事。
张铁摇摇头，这种大街上扯闲篇的八婆又能知道多少，人家里毕竟死了人，若是此时过去向外人打听，反倒坐实了王宝峰死的蹊跷，不知这些邻居今后如何看待那老板娘。
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凝月老板娘酒醒后直接找她询问，可她这一场大醉，怕是不到天黑都醒不过来，于是，张铁等人有了充裕的时间好好逛逛这座知名的古城。
张铁等人像一伙普通的游客，游览了沈从文故居和杨家祠堂，又去沱江泛了舟，还参加了颇具特色的苗族歌舞表演，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同样身为苗族的蒙喀，居然不能和当地的苗族有效沟通，再怎么说蒙喀也是被指认定的下届十万大山首领，天南苗寨之王，有些丢面。还是蒙喀强自辩解，说湘西苗族和天南苗族分属不同的两支，湘西的属于东部苗族，云贵川的属于西南苗族，从语言服饰到生活习俗都有很大不同。这就像是同为华夏人，东北的华夏人也不一定听得懂广南华夏人讲话。贵省人爱吃折耳根，你东北人就不见得吃的惯。
好吧，蒙喀说的有道理，大家在嬉笑吵闹中难得的享受了一整天忙里偷闲的游玩，又是直到夜半时分，这才返回到凝月小舍。
刚一进院，众人就看傻了眼，原来是昨日喝醉的老板娘，又是独自一人坐在台阶旁的缓台上自斟自饮。
这可不行啊，为了问她打听事情，已经在凤凰耽搁了一日，这姑奶奶若是再喝一宿，将自己灌的烂醉如泥，怕是明天也说不上话。
张铁左右瞅瞅，吩咐放天行几句，叫他先带着众人回房，自己一个人过去与这女酒神聊聊。
总不能十来个人围着人家盘问吧，只是打听线索，若是人家有意告知，或许不经意的一两句话就有什么价值的信息。
小钰撒娇非要跟着，也不知她是不放心还是怎样，张铁无奈，只好同意，身边有一个女子相随也好，更容易叫对方放松警惕。
“呦呵，大姐，又喝着呢？”张铁牵着小钰的手，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没话找话。
老板娘拿着红酒杯，瞅了张铁二人一眼，仰脖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眼神中已有了三分醉意和七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们是国家机关的吧？过来是想找我了解情况还是想套我话？”
张铁小钰惊住，原来人家早看出了自己等人身份。
老板娘笑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张铁二人过去缓台小桌旁同坐。
缓台本就不大，放了一张小桌和一个可供两三人排排坐的榻榻米就已经很拥挤。
小钰坐在榻榻米上，与老板娘挨着，张铁索性在缓台的一角坐下，两条腿耷拉在缓台外。
“其实你们昨天进门，我就知道你们是来找我的。”
老板娘语出惊人，张铁还真不知道自己等人如何暴露的身份。
“没想隐瞒，不过是昨日天晚，寻思着等第二天再来找你打听消息。”张铁实话实说。
老板娘瞅瞅他，“你们是警察？”
“算是吧，国安九处。”
老板娘愣了愣，“阿峰的案件不小啊，居然连国安都惊动了，活着的时候总想做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死了倒是如愿了。”
说着，老板娘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一仰脖，酒干杯空。
“想要打听什么？上次警察过来，该说的我都说了，对我的回答不满意？”
张铁尴尬笑笑，他哪知道上次过来的警察都问过什么，不过想来，也就是一些例行公事的询问，张铁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是因为整个事件起因，都是从赶尸匠刘旺遇到王宝峰说起的。
“大姐，我们想问一下，你知道王宝峰为什么带人去山里么？”
老板娘吃了口菜，“别叫我大姐，我看你也不比我小几岁，我叫陈艾薇。”
“好，好，陈姐，人已经不在了，我看，你还是要节哀顺变，当然，我可不是劝你哈，这种事外人劝不来，不过喝酒也解决不了啥问题不是？”
张铁虽然已经坐上了国安九处处长的位置，但要说起与人交流，仍不改他经商那些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
老板娘又瞅瞅他，再侧头瞅瞅坐在身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小钰，点点头，“嗯，郎才女貌，有情人就要彼此珍惜，千万不要等感情没了再追悔莫及。”
张铁和小钰不明她话语的意思。
老板娘自嘲笑笑，“叫我艾薇吧，其实，我和大老王已经没啥感情了，本来正打算办离婚，谁知道他给我整了这么一出，好好的离婚独身女性，忽然就变成了寡妇。”
她说是这般说，不过可不像是没有感情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整日把自己灌醉，难道就是因为名分与预期不同不成？
“看样子你比我大两岁，还是叫你陈姐吧，也别当我们是为公事来的，咱们随便聊聊，跟我俩讲讲你和那个大老王的事。”
张铁不是警校毕业，也没学过怎么盘问审讯，叫他官方的去问，那就几句话，“你们关系”“夫妻”“你知道你丈夫进山去干什么么？”“盗墓。”
张铁是想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一点线索，大老王的身份，目的和死都不重要，对张铁来说，最重要的是女娲残魂的线索。
陈艾薇再次瞅瞅张铁，这一次的目光中明显有了赞许的意思，“你与他们很不一样，行，那我就跟你们聊聊我和大老王那死鬼之间的事。”说着，她又将杯中的酒给满上。
原来，这陈艾薇不是凤凰本地人，她老家在山东，又在浙美学的艺术，可以说是一个独立艺术家，而她与王宝峰的相识，正在她一次过来凤凰采风的时候。
那是四五年前，彼时的王宝峰还在凤凰为外地游客作导游，这种本地的“黑导游”不走旅行社，专接一些独自旅客的单，陪着人家逛吃逛玩，因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能介绍一些本地特有的宝藏小店。
王宝峰长的高大，不像许多南方男人矮小，因为职业关系，也算能说会道，陈艾薇找王宝峰作导游，这一来二去的，就撬动了陈艾薇尘封已久的春心。
艺术家随性，两人不久就确定了关系并且领证结婚。
婚后，陈艾薇才发现，这王宝峰并非如他之前了解的那般性格开朗的大男孩，总有些郁郁不得志，有志难舒的意思。
后来她才了解到，王宝峰的祖上可不简单，据说将家族迁徙到这里的那位老祖宗，不仅作过湖省的高官，更是北宋年间抗击异族动乱的名将。
显赫的家世并不能给千百年后的子孙带来什么，除了在当地县志上提过寥寥几笔，再就是被史书篡改的面目全非的故事。
王宝峰可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家里重回祖上荣光，奈何三十好几，却只是一个陪人吃喝玩乐的黑导游，为此，家里父母也没少替他操心，总想让他现实一点，不要整日里异想天开。
王宝峰的父母本就年岁大了身体不好，见儿子终于成了家，性子也能稳定下来，于是这一放心，王宝峰的老妈就那么病逝了。
小两口刚结婚，婆婆就病死，三姑六婆左邻右舍的难免说闲话，说是陈艾薇克的。
偏偏事有凑巧，因为思念自己相濡以沫大半辈子的亡妻，王宝峰的老爹也于第二年死了，这更坐实了那些恶人的恶意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