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第271章 难题(求票)
第271章难题(求票)
李孜省出宫后,马上就去找张峦。
因为怕被人知道自己跟张峦往来密切,李孜省去张府走的是后门,那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让开门来迎的张峦看到眼里竟有些滑稽可笑。
“来瞻,来来来,咱找个地方坐,不去正堂,你府上的人也别知会太多……我在你这儿说几句话就走。”
李孜省现在很是小心谨慎。
也可能是刚被皇帝当面指点一番,让他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彻骨寒意。
张峦把李孜省请到后罩房内。
“来瞻,就不与你啰嗦了,今日陛下召我入宫,跟我说了你参劾我之事,还说这次你有功,打算降我的官职,让我以左通政的身份继续处理朝务。”李孜省道。
张峦一听,一脸紧张地问道:“在下是不是把事给办砸了?”
李孜省笑道:“你以为降我的官就是办砸了?错错错,大错特错,这是为了堵住他人的嘴,不得不如此。对我而言,那是好事。”
张峦听迷糊了。
降职还是好事?
听起来满满都是阴谋,看来只有吾儿才能帮我分析这件事的个中诀窍。
“来瞻,此番过后,你在朝中的名声会显赫一时,他人都知道你秉公办事,不畏强权,你将成为文臣典范。”
李孜省给张峦戴高帽子。
张峦苦着脸道:“可是如此的话,让在下于心难忍啊。”
李孜省笑道:“你不用太在意我……这些都是事前计划好的,我能亏待你吗?我替你扬名,事办成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峦虽然知道李孜省说得可能是谎话,但人家情真意切,也的确帮到了自己,瞬间有点感激涕零的意思。
李孜省见张峦眼睛都红了,不由深感满意,觉得自己既帮皇帝办成了事,又收获张峦之心,简直是一举两得。
他所不知的是,张峦本身就是个高超的演技派,再加上有儿子在背后出谋划策,早就把一切看透了,就算眼下表达感激之情,回头冷静下来,瞬间就能拎清楚,要跟他为敌也就是张延龄一句话的事。
“眼下有一件要紧事,非你来办不可……唉,陛下又问国运了。”
李孜省道,“从你帮我推算天机开始,陛下对我谶纬的能力深信不疑,我入宫时就听说陛下今天找顾玒去宫后苑行扶鸾术,却没推算出什么结果来,今儿面圣时陛下又趁机把这难题抛给我了。”
说完眼巴巴地望着张峦,意思不言自明。
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张峦点头:“我尽力吧。”
“好。”
李孜省一脸欣慰,道,“我也不用你非要跟我讲解你如何推算出来的,前一次亲眼见你堪破天机,简直惊为天人,以你的造诣,将来必定出将入相。有你相助太子,我在背后运筹,咱二人通力合作,将来无往而不利。”
“多谢李侍郎抬举。”
张峦拱手道。
“瞧你说的,我能帮你的,基本已到不计代价的地步,我也不求你对等回报,咱都是自家人,以后切莫再说两家话。我先走了,你要尽快推算出来,把结果跟我说明白,我好去宫里回禀。切记切记。”
李孜省说完,好似做贼一般,匆忙于张府后门离开。
……
……
光阴似箭。
不知不觉两天过去。
这天早上,朱见深亲自到了文华殿,坐在一旁听东宫讲官给太子授课。
这可把一众东宫讲官给震慑住了,他们本来跟以前一样,准备讲一些有的没的,寓教于乐,把许多前朝典故掰碎了讲给太子听,这样有利于太子消化吸收,但眼下皇帝旁听,他们只能照本宣科,丝毫不敢往教案外延伸,且每个人都小心应付,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眼下连朝中顶级大臣都难见皇帝一面,而他们现在就见到了,虽然不能去奏事,但也让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授课结束。
众讲官想过来向朱见深行礼问安,却是被朱见深授意覃昌带人过去挡着。
随后朱见深把儿子叫到身边。
“太子,看你今日在课堂上的应答,都颇有见地,看来你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朕之前对你误解很深啊!”
朱见深好似认错一般说道。
朱祐樘急忙道:“儿臣尚有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请父皇批评指正。”
“坐。”
朱见深伸手示意了一下。
随即有人给朱佑樘搬过来一张椅子,父子俩就隔着张课桌,坐在那儿开始闲话起家常。
朱见深问道:“你岳父参劾李孜省之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
朱祐樘颔首道,“万阁老讲过,据说除了参劾李孜省之外,还参劾了梁芳和韦眷。”
朱见深点点头,又问:“那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朱祐樘一听,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先前万安也是这么问他的。
好像所有人都想知道,他跟自己的岳父是什么关系,以及这件事他这个太子是否参与其中。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件事儿臣不知事情始末,故不好随便评述。”朱祐樘委婉地拒绝发表看法。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这话倒是挺新颖的,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但今天是朕考校你,所以你不用拿来搪塞朕,根据你的本心来说即可!”
说到这儿,朱见深满含深意地看了儿子一眼,又道:“朕已查问过,李孜省亲口承认,他的确是收了一些人的银子,才给人授官,你岳父参劾得没错。朕且问你,你要是朕,应该如何惩罚他?”
被父亲注视,朱祐樘瞬间冷汗都流出来了,感觉这题目不一般。
你要怎么惩罚你最信任的臣子,那是你的事,为何要专程问我?这种问题,你让我如何回答?
“儿臣认为,应当……秉公办理。”朱祐樘还是咬牙说出一句。
“秉公办理是对的,但如何个秉公法呢?朕现在问你,若你是朕,你准备如何处置他?”朱见深道。
朱祐樘不答反问:“儿臣想问问,这件事,是李孜省单独做的吗?”
朱见深本在给儿子出难题,听到这里,不由微微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这会儿的朱祐樘已非吴下阿蒙,他有了最强军师张延龄的加持,自然在应答问题上,就有了进退的方向。
他谨慎地道:“父皇,儿臣认为,若张卿家参劾是对的,李孜省卖官鬻爵也是实情,背后一定有理由,贸然处置,可能会牵连出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反倒不如……将背后的情由调查清楚,若证明他的确贪赃枉法,为非作歹,再行惩处也不迟。”
朱祐樘的回答,在一旁的覃昌听来,那么地平实中庸,基本上是一点儿建树都没有。
可朱见深听了,脸色却不太好看。
原本朱见深听课半天,都不见有何异常,现在只是问了这么几句话,就有些挂相了,黑着脸站起来,一拂袖道:“朕乏了,回去吧。”
意思是这次父子交谈已正式结束。
朱祐樘先是有些茫然,怎么才说几句父皇就翻脸了?
我好像没说什么啊?
但他哪里敢问,连忙起身恭敬行礼,伫立原地目送皇帝父亲带着覃吉等人出文华殿而去。
下午散学回东宫的路上,朱祐樘把召对内容跟覃吉一说,满脸疑惑地问道:“老伴,我觉得父皇好像生气了,是我的回答有哪里不对吗?”
“太子有主见了!”
覃吉也没觉得朱佑樘的对答有什么问题,宽慰道,“太子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更像一个合格的储君了,仅此而已。”
朱祐樘仍旧不解,问道:“这是父皇不悦的原因吗?”
覃吉笑道:“太子还是别多想了,陛下不是也没说什么吗?陛下亲自来看太子上课,这还是第一次。以后你们父子关系会好起来的。”
“嗯。”
朱祐樘似乎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听到覃吉的话,也就不再多想,好像对这件事彻底放心了。
……
……
另一边。
朱见深带着覃昌回到乾清宫,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覃昌叫到近前:“去传旨,训斥张峦不务本职,僭越办事。”
“啊?这……”
覃昌听了就一阵头疼。
先前不是说等查清楚了再处置吗?
且你都说了,一切都是李孜省的罪过,作为举报者的张峦,不奖不罚就好,怎么现在突然就又把屎盆子往张峦身上扣了?变色龙也没您变化这么快吧?朱见深一瞪眼,喝问:“让你办事,你还要掺和意见吗?”
“不敢。”
覃昌赶忙道,“奴婢这就去传话。”
“另外……”
朱见深又补充,“这个鸿胪寺卿的帽子,看来张峦不适合戴,暂调他为太常寺少卿吧,照此去传旨。”
一边训斥张峦做了错事,一边又把张峦从正四品的鸿胪寺卿平调到同样为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位置上。
以覃昌多年的政治经验,都搞不懂皇帝意欲何为了。
……
……
覃昌退出殿外,赶紧让人草拟圣旨。
韦泰闻讯赶了过来,问道:“覃公公,这是出了何事?”
“陛下去到文华殿,看太子读书,随后把太子叫到近前问了几句话,太子似在为张峦说情,然后陛下就怒了……”
覃昌如此分析这件事的始末。
韦泰不明所以:“此事的过错不是在李孜省身上么?另外,太子哪儿来的胆子,敢公然为张峦说情?”
“谁知道呢?咱家虽然没听出这层意思,不代表陛下没听出来。”
覃昌也很疑惑,此时脑袋里全是浆糊,迷茫地道,“只是很意外,陛下好似对太子如何处置李孜省这件事非常在意。而太子的回答明明只是中规中矩,说是要详查此事,看背后是否有牵连……莫非是,牵连到了谁?”
“牵连……”
韦泰仔细琢磨了一下,皱眉不已,“李孜省卖官鬻爵,背后的同党可就太多了,他执掌朝堂人事大权已多年,就算他曾举荐过几个贤能,但更多却是靠靠巴结他,给他送礼才得以上位……你就说,万阁老和刘阁老平时给他送过多少银子吧?”
覃昌似懂非懂,喃喃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不想把这件事牵连到万安等人身上?免得让天下人耻笑,说大明朝廷乌烟瘴气?”
韦泰摇头苦笑:“公公,您都没想明白的事情,问我,我从何得知?”
“那你现在就去传旨吧。”
覃昌皱眉道,“张峦迁太常寺少卿,虽同为正四品,但以后就是个闲差了。他官都没当几天,就这么把京卿的实缺官位给丢了,简直是瞎折腾。”
“那陛下……”
韦泰想问什么,却不方便直接开口。
覃昌大概知道,韦泰是想问,咱这位陛下还打算在关键时候让张峦去为他治病吗?
覃昌摆摆手:“这个问题咱家也不得而知,陛下怎么安排咱就怎么做,这种事还轮不到我们来管。”
“是是是,那我这就让人草拟敕令,稍后亲自给张峦送去。”韦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