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

第2章 少年

这天,江璃草草喝了一碗粥后,准备去后院看看她的菜地。

菜种也是耗子们从御膳房带回来的。

江璃在后院开了块地,胡乱把种子撒下去,倒也种出了几棵小黄瓜,一丛小白菜。

这时,肥耗子匆匆来报:“主人主人,后面屋子里有个人!”

江璃一惊,她醒来后在冷宫呆了大半个月,除了那个尖嘴猴腮的守门太监,连鬼影也没见过,什么时候又冒出个人来?

“什么人?男的女的?”

“男的!不知道死没死?”

不会是死后抛尸吧?

听说后宫中腌臜事多得很,可别让她惹上什么麻烦!

江璃有点烦躁,目前以她的境况,只适合老实苟着,千万不要卷入是非之中。

她叹了一口气,抄起烧火棍,“鼠鼠,带路。”

“好嘞!”

肥耗子一直把她带到最后面那重宫室里,江璃从掉了半扇的窗户往内看去,只见屋子角落处果然蜷缩着一个人。

“喂……你是哪个宫的?怎么会在这里?”

江璃敲了敲窗户,那人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江璃推开破旧的大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太监服饰,面色通红,两眼紧闭,眉头紧锁,一副痛苦的表情。

还好,没死。

“喂,醒醒!”江璃推了推他,少年低低呻吟一声,一动不动。

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这是烧迷糊了吧?

江璃挠挠头,她这里也没有药啊!

她转身跑出去,来到冷宫大门处,用力拍门。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快死了——”

外面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喂喂,外面有人吗?吱一声啊!”

还是没人搭理。守门太监大概又跑哪儿偷懒了吧?

江璃叹了口气,想起前身那个孤零零死去的小贵人,只好又折回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她无奈地叹气:“算本仙子日行一善吧。”

她从自己卧房抱了张破烂的被子给他盖上,又打了盆水,找了块旧手帕,蘸了冷水放在他额头上。

别说小太监长得还挺好看,皮肤白皙,两道剑眉,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嘴唇因发烧嫣红欲滴,一副病娇美少年的样子。

江璃又给他灌了点儿温水,折腾了半夜,高烧总算退了。

晚饭也没时间做了,江璃胡乱啃了个白天剩下的冷馒头,就回自己屋休息了。

她走了之后,少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其实他早就醒了,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小时候,温柔的母亲正在照顾生病的他。

直到听到少女一边照顾他,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今天又只能啃冷馒头了。”

“天天吃草,脸都绿了!”

“什么时候能吃到肉啊,我再也不挑肥拣瘦了……”

他这才恍然回神,母亲早已不在了,这少女应该就是不久前被打入冷宫的玉贵人。

听着她絮絮叨叨那些话,他既想笑,又心酸。

这是和他母亲一样的苦命人啊!

母亲被关进冷宫后,幼小的他经常偷偷钻狗洞进来,扑进母亲的怀抱撒娇。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却是母子俩难得的温暖时光。

冷宫,是他这十六年记忆里仅存的温暖,也是他独自舔舐伤痕的避风港。

现在住了玉贵人,以后不能再来了。

不过,他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偶尔照顾她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江璃还没起来,肥耗子连蹦带跳地来报告。

“主人主人,那小子醒了,翻墙头跑了!”

“走了也好,省得给我添麻烦。”

江璃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继续睡起回笼觉。

只盼小太监有点良心,偶尔回报她一下就行。

她的期盼没有落空,次日,肥耗子兴奋地跑来报告。

“主人主人,后面有好多吃的!”

江璃闻言,开心地跟耗子跑到后院,只见后院墙根处放着一个鼓鼓的麻袋。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袋大米,各种调料,还有一块腊肉。

江璃差点哭了,终于见到肉了!

御膳房花猫看得紧,她的“老鼠大军”一直没偷到肉食,她吃素吃得两眼都发绿了。

“鼠鼠,咱们今天焖腊肉饭!”

收到东西,得谢谢人家啊。

于是,她用烧火棍在墙根写了一行字:“多谢,可否再帮忙买点肉?鸡蛋亦可。”

江璃把手上仅有的一个玉镯子褪下,拴在墙根处,又用烧火棍在旁边写上两个字“报酬”。

后院这处围墙塌陷了一部分,比其它地方低一点,小太监应该就是从这里翻进来的。

不得不说,冷宫实在是个偷懒的好地方,往这儿一躲,谁也找不着,那位小公公平时估计没少来。

她扛着麻袋回去,把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

腊肉割下一块,切得薄薄的。

剩下的找了根麻绳拴着,挂在屋檐下,严令肥耗子不得偷吃。

调料里有一小罐猪油,江璃珍惜地挖出一点儿,涂在砂锅底部,放入米饭。

再在上面铺上一层腊肉,倒上点酱油,盖上锅盖,小火焖了起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腊肉香味四溢,一人一鼠,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江璃取出一个破碗,给肥耗子盛了小半碗,自己则抱着砂锅开吃。

腊肉焖得油滋滋的,每一粒米饭都吸入了腊肉的油脂,喷香软糯,江璃吃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肥耗子更是吃得肚子圆滚滚,破碗都舔得干干净净。

次日,江璃在留言的墙根处又看到了一篮子鸡蛋。

玉镯还在,墙上回复了一行字:“此乃谢礼。”

江璃感动得眼泪汪汪,好人啊!

收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得请人吃个饭?

于是,她又在墙根下写了一行字:“若得闲暇,敬请光临,粗茶淡饭,以表谢意。”

这天,少年又来了,他背着一个包袱,避开守门太监,熟门熟路地翻墙而入。

空气中隐约飘来腊肉的香味,他顿时觉得有点饿。

没想到玉贵人会下厨,日子想必能比母亲当年好过一点。

这时,他看到了墙根上那行字。

少年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该去,但又却无比贪恋那一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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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草堪折直须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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