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十四章 公元2008(7)
3老了,就当老的风景看
若以助手或秘书划分,五十多年来,季羡林身边变换了四个时代,即李铮时代、李玉洁时代、杨锐时代、季承时代。其中,李铮任期最长,他从1950年,十七岁起,进入北大东语系,作为行政工作人员,实质上,主要是为系主任,也就是为季羡林服务,1978年,正式被任命为季羡林的助手,1996年退休,长近半个世纪。李玉洁若从1996年算起,到2006年8月,正好十年。杨锐是2006年8月,到2008年10月,两年又两个月。再以后,改为季羡林的儿子季承。季承的任期能有多长,这就要看老人的寿缘了。不论怎么说,老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生存质量大不如前。上帝造人,幼时交给父母,老来交给子女,这是最符合人道的;季羡林最后的日子回到亲人中间,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程,也值得庆幸。
九十七岁的季羡林,一句最雷人的口头禅,就是“他还活着吗”?久住**,与许多老朋友、老老朋友失去联系,而他们中的一些人,如臧克家,如林庚,如石景宜,就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岁月如流,时不我待,因是之故,近年,每当周围的人提起一个老熟人的名字,季羡林总要习惯地作出上述反问。
九十七岁的钱学森,居然“从不看电视”,“早在2002年,研究工作目标就定到了2049年”,听起来犹如神话。在我又犹如惊雷震顶。试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天下又有几位学者敢与之媲美?
一路写来,笔者对杨绛颇为赞赏。她聪明、博学、坚忍,心细如,文笔简约而凝重,自成一格。在社会的大舞台上,她扮演的是隐士,一如钱锺书之自况:“独行其是,不顾人非,自娱其老,不期同好。”——她拒绝进入任何既定角色,她不和你玩。
九十七岁的侯仁之,长期以医院为家。老人的心里,最恋的还是自己的家。有几个月,他在北京友谊医院治疗,病房在三楼,窗口可以俯视医院的大门,因此,每当有亲人来探望,他就早早地站在窗口,凝视进入医院的车辆,而当亲人离去,他又默默地站在窗口,目送车辆缓缓远行。那一份期待,以及那一份深,端的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