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十二 寒冬里的春天(2)

2.十二 寒冬里的春天(2)

弟弟用双手接过了鞋盒。***盒子里的小鸟儿在动,悉悉索索的,盒子就跟着动,也像是有了生命,活了起来。

弟弟觉得,张小晨说的这番话,有点像电影里面外国人结婚时,神父对新娘或者新郎说的话。以一种极其庄严的方式,把一个人的手,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张小晨交出小鸟儿之后,很快就忘了他的难受,开始眉飞色舞谈起新的打算:他要寻找一只蓝色眼睛的公猫,来跟他们家里绿色眼睛的母猫配种,期望生下来一只真正的波斯猫,一只眼睛蓝色,一只眼睛绿色。

他说,如果猫的试验能够成功,长大之后他就学生物,然后把蓝眼睛人种的基因注射到黑眼睛人种的体内,生出一种奇妙的“波斯人”:一只眼睛蓝,一只眼睛黑。从左边看过去是白种人,从右边看过去是黄种人。这样的人做间谍最合适,根本不需要易容术。

弟弟捧着鞋盒,抿嘴笑着,听张小晨的胡乱语。他脑子里想像着一个长了不同眼睛的人,感觉如果这个人真的出现在面前,肯定非常恐怖。

弟弟又想起来,张小晨以前还说过让邻居家的斑点狗跟一只猫杂交的话,现在不提了,可见没有希望了。肯定是斑点狗不同意。或者狗同意了,猫又不同意。总之,做这样的事不容易,张小晨要实现他的梦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六点半钟,弟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着张小晨的样子,拿镊子夹肉虫喂进小鸟儿嘴巴时,舒一眉敲响了他的房门。

舒一眉声音轻快地喊:“弟弟!弟弟!”

弟弟跳起来,一步窜上前,打开房门。

在房门洞开的一瞬间里,弟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惊讶地现屋子里变了样:所有的顶灯壁灯台灯都熄灭了,桌上一只奶油蛋糕上插着点燃的小蜡烛,火苗儿快乐地跳着舞,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排着队伍拍手欢迎客人来临一样。在房间的上空,从西向东,横贯着系了一条很长的彩带,带子上挂了满满一串汽球,红绿黄紫,热闹番茄。空调机正对着汽球呼呼地吹,那些轻盈的小东西们随风飘荡着,美女荡秋千一样好看。

舒一眉拉着弟弟的手,把他带到桌边,像天底下最温柔最爱孩子的母亲那样,说了一句话:“儿子,祝你生日快乐。”

弟弟呆愣了片刻,只有片刻,一分钟的时间吧,然后他张开嘴,眼睛眯成了月芽儿一样,无声地笑起来。他笑着笑着,眼睛里忽然有了眼泪,不好意思让舒一眉看见,装作弯腰去辨认用奶油写在蛋糕上的字,胳膊顺便从脸上扫过去,带掉了眼角溢出来的小水珠。

舒一眉双手扶住弟弟的肩,把他的身体轻轻扳过来,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赵安迪,”她说,“安宝儿,弟弟,我的宝贝儿!我生下你的时候,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可我还从来没有给你过一个生日。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你能够原谅我吗?”

弟弟拼命地点头:“妈妈,等我长大后,我会每年给你过生日的。”

舒一眉一下子就哭了。她又哭又笑,眼泪哗哗地流,把弟弟的脑袋抱起来,勾着头去亲他。她亲他的额头,亲他的鼻子,亲他的脸颊和耳朵。她把湿滤滤的泪水糊得弟弟满脸都是,让弟弟难为得要命。

舒一眉从来都没有这样,让自己的感恣意泛滥。这个隐忍的、压抑的、忧郁和高傲的人,她在这个晚上尽地释放了自己,同时也是解救了自己。

舒一眉声音哽咽地说:“弟弟,安宝儿,你要是喜欢妈妈,你也亲我一次。”

说完这句话,舒一眉一下子直起了腰。她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紧张。紧张和害怕,和期盼。她在紧张期盼着弟弟的反应。

弟弟抬起头,微微地皱着眉,表显得庄重和严肃,琢磨舒一眉的脸。他在想,在他的婴儿时代,他还没有学会认识人的时候,这张脸是什么样子?也像现在一样美丽和年轻吗?她第一次解开衣襟给他喂奶的时候,也像所有的母亲一样,脸上有喜悦和羞涩吗?

弟弟于是踮起了脚,如同舒一眉抱住他的脑袋一样,抱住他的妈妈,轻轻勾下她的头,嘴唇贴上她的脸颊,很久都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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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我的妈妈(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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