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十二 寒冬里的春天(4)
舒一眉听完宝林的话,淡淡一笑:“就他?李轻松?”
宝林问她:“你到底什么意思?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啊?他要是真的成了我们家的人,我公司里不在乎多他一个副总。”
舒一眉这一回却恼了,站起来责问宝林:“什么叫我们家的人?你现在跟谁是一家人?你跟我姐、跟我妈、跟可儿都已经没有关系了,还自称什么我们家的人?”
宝林的脸上顿时就了灰,勾着头抽烟,不说话。
舒一眉回到家,神很萎糜,又有了那么点郁郁寡欢的意思。现在她彻底明白了李轻松为什么会盯紧她不放:姐夫宝林的公司原来是他跳槽的目标!她自怨自责,觉得当初同意跟李轻松交往就是个错误,弟弟烫伤了之后再一次允许他踏进家门,又是一个错误。错误屡犯,说明她这个人的认知程度有问题。
舒一眉因此对自己百般地失望。她失望之后对自己的惩罚就是不说不笑不吃饭。
弟弟跑过去拉她的手:“妈妈你说过的,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你要是碰到问题了,就应该告诉我,让我来帮助你。”
舒一眉恹恹地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让别人分担的。”
“可是,我不是别人啊,我是你的弟弟啊。”弟弟诚恳地望着舒一眉的脸。
舒一眉只看他一眼,又垂下头,郁闷了好久,憋出一句话:“弟弟,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
弟弟马上明白了“那个人”指的是哪个人。弟弟的神很雀跃,欢欢喜喜应答说:“我也不想见到他。我早就不想见到他了。好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舒一眉再也绷不住脸,“噗”地笑出声:“你要是再长大十岁,办这件事还差不多。”
弟弟不服气:“妈妈你小看人。”
弟弟返身进他的房间,片刻之后出来,手里拿了一张纸条,竖着写了四个字:闲人莫入。每个字都用很粗的墨水笔描过,笔划稚拙,却又是气势汹汹的模样。
舒一眉摇头:“这不行,他那个人脸皮很厚的,一张纸头根本拦不住他。”
弟弟去找胶带纸,动手往大门上贴,一边说:“行不行都要试一试。妈妈你要记住,任何事都要做了才知道。”
舒一眉觉得这句话非常有哲理,不太像是弟弟的脑子里蹦出来的,就问他听谁这么说过?弟弟回答说是卫东平。卫叔叔每次接过别人送到眼镜店里请他“看看”的问题电器时,总是会说这么一句话。
舒一眉点头,若有所思地问弟弟:“卫师傅是不是一个从来都不知道愁苦的人?”
弟弟否认:“不,他就是喜欢跟困难作斗争。”
这句话,弟弟的语文课本里常常写到,郭鸣老师口中常常说到,弟弟在作文中也常常引用。弟弟此刻在这儿说出来,有那么点滑稽,可是也还算贴切。
舒一眉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弟弟的脸。她的绪却是一下子好了很多。
李轻松晚饭之前到舒一眉家里来,果真看到了门上写的字。他一点儿没有意识到纸条是针对他,照样理直气壮地按门铃。
弟弟赶快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舒一眉别出声,然后推着他的妈妈,把她送到卧房里,轻声嘱咐她从里面锁上门。
李轻松在外面喊:“弟弟快开门!搞什么鬼?动作这么慢?”
弟弟轻手轻脚走过去,眼睛贴在门缝上往外面看,一声也不响。
李轻松不按门铃了,改成用手拍打门,拍得很响。“赵安迪!”他喊道,“你是不是掉进厕所出不来了?你妈不在家你就跟我捣蛋啊?”
弟弟心虚起来,怕李轻松拍门的声音太响,引来邻居关注,报警什么的。他很不愿地打开了门。
李轻松一步跨入,马上把弟弟推到旁边,责问他:“你这门上写了些什么?什么闲人莫入?以为你们家是中南海啊?扯什么蛋?”
他伸手就撕下了纸条,揉巴揉巴,扔在门口垃圾篓子里。
舒一眉不在家时,他对弟弟就是这么不客气。
他用眼睛扫着舒一眉紧闭的门:“你妈真不在家?不在家干吗要关着门?”说着他就走过去,伸手要推门。没推开,他疑惑起来:“怎么从里面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