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芦苇与坏家伙(9)
春天又来了,门外马路的烧烤摊又一字摆开。***又有一些不知打哪儿来的小贩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今年夏季,一个突如其来的动物政策让芦苇感到无比沮丧:移民城终于可以自由养狗了,而且,防疫站免费进驻小区为宠物们注射狂犬疫苗。
这本来对喜欢猫狗的人,是一个利好消息,但在芦苇听来,却像噩耗一般。就像今年宣布白血病人由国家免费治疗一样,那些曾因没钱医治的死者家属,听到会是多么的悲恸啊。
周三下午,太阳跟往常一样,通体透明地落在这片仿欧式的建筑群上。
防疫站的两个工作人员背着出诊用的医疗箱来到了紫荆花园。
不知是这个小区太大,还是狗儿突然变得太多,芦苇下班时,还能看到穿白大掛的兽医在小广场边摆出的两张桌子上忙活。
邻居们抱着自家狗狗排队打针,晚霞照见他们欢天喜地的脸。芦苇和藏在米兰和扶桑丛中的我一样,心里不是滋味。
晚上,他百无聊赖地开车出去,想找一个同事喝啤酒。
在去往月亮湾肉菜市场的那条马路上,他突然在一个烧烤摊旁,见到一只狗儿很像坏家伙,他急刹,尾随后面的一辆泥头车就砰地撞到他的车屁股上,冲力太大,他的头重重地磕在方向盘上。
回过神后,迟迟不见后面的司机上来讲数,正要打开车门去看个究竟,没想那辆泥头车在他旁边狂踩了一脚油门,呼啸而去,喷出的热风差点没把他卷进车底。那个司机太愤怒了,但这个路段是严打泥头车的路段,又见他的车写着“城管”的字样,司机不敢报警,逃得比他还快。
芦苇马上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在事故定损车到来前,他走向那个烧烤摊。
借着矇眬的路灯光,他终于看清那只蹲在小贩脚边的狗了。它根本不是坏家伙,它不过也是一条黄中掺黑的杂种狗罢了。他失望极了,走回被严重撞凹了尾部的人货车时,电话响了。是鸟人。他刚从青海回来,说他之前在汶川的,那儿震坏了以后,他没死,去了玉树;后来玉树也震了,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那儿了。鸟人是坏家伙从前的主人,而花狸猫是坏家伙毫不知的一个单恋者。
我呢,从前是嫉妒者,现在是旁观者。只不过是茅根在没有证实妻子已经死亡的况下,现在公然跟香草同居一起,茅根对梅子的忘让我为她不甘,让我想起了同样失踪的坏家伙。可以想见,坏家伙如果在全民爱狗的欧洲葡萄田或青藏高原的青稞地上,它会是一只多么有用、多么出色、多么骄傲的狗啊,它会恪守职责,看管庄园,骄傲地为人类守护羊群的。
在城市,很多狗并不快乐,它们最大的罪过是见了生人就本能吼叫。即使有很多像贵宾、吉娃娃这样的宠物狗,它们出入也坐奔驰、奥迪……但爱它的人,没有一个不想改变它们,让它们适应人的环境,让它们讨人喜欢。
人有人命,狗有狗命,鸟人和芦苇,都不能改变他们漂泊或留守的命运,如何能改变坏家伙的命运呢。
而我之前一样受制于樱桃的绪。我吃她的睡她的,她有钱没钱,有生意没生意,对我曾经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