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凤凰和孔雀(5)
“要不要再续一杯咖啡?我请客。***”转头一看,是一进门就开始打量她的老板娘。自然是那种目光锐利的女人。“不用啦,谢谢,我喝多了晚上睡不着的。”
“那就送你一个水果沙拉好吗?你是新搬来的吧,第一次上我们这儿来?”“对,我们搬过来才两个多月。”“哦,住哪一栋呀,原来我妹妹也想在这儿买的,可房子早都卖光了,她喜欢这儿空气好,树木多。”孔雀告诉她是13栋9b。“你妹妹要买?我好像听9a说,他们一直在放盘,等有合适的价格他们就出手,但恐怕比我们的价格要高很多,我们是瞎猫抓了个死老鼠……”“啊!13栋?9b那套?”老板娘异样的声音让孔雀觉得有点奇怪,问:“怎么了?”老板娘说:“没什么,这个我妹也看过,但没买。”“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嫌朝向不好,有点暗吧。”
老板娘说要给她弄水果沙拉,转身走开了。孔雀总是觉得她的神很古怪。过了一会儿,刚才埋单的男侍应端来了水果沙拉,放下时,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离开。不知为何,孔雀觉着他的微笑有点僵硬,眼神有点复杂。她突然回想到,刚搬来那会儿,去管理处办手续,他们也是这样笑的。客气里头,带着难以形容的立体感。
孔雀是第六感较强的女人,从气场就能隐约接收到一些信息。初冬的阳光从落地玻璃透进来,落到她有点高耸的右肩,又滑了一抹到她凉的手指上。她看到自己长长的食指轻触着台,也有点微颤。
她想起前天,她带着儿子小刚出门,当头碰到对门的女人,女人正在埋头锁门,一转身看到她,便像见了鬼似的一惊,脸色都变了。对门女人就是杜鹃。杜鹃是那种七上面的人。他们搬来那天,杜鹃倒是兴高采烈,她打开门说:“太好
啦,这里终于有人住了,这层楼以后就热闹了,我平日怕黑,
这一层声控老坏,电梯门一关,我就害怕。”
这一区的小高层都是一梯两户,对门关注新邻居的出现也很正常。
“咦,我原来的业主经常不在家的吗?”注意力盯在搬运工身上的孔雀不经意地问。“他们搬走半年了。”杜鹃随口答。
孔雀说:“不对呀,原来的业主说她一直住着的,急着出国才卖房的呀。”
“哦,这样呀?”杜鹃眼珠儿倏忽地一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叫起来:“糟啦!我忘了正烧着水呢!”她急急跑回家,迅速把门关上。
孔雀无意一抬头,现眼睛有点晕眩,原来对门的上方,挂着一面亮闪闪的小镜子,正对着自家的门口反照着。
以前孔雀也跟哥哥来过广东,见过一些古旧房子上爱挂一面小镜子在门口正上方,听说这是一种避邪的风水民俗。一般年纪大的人才会迷信,没想到对门那么年轻的两口子,也不太像当地人,却入乡随俗得这么深。
安顿好后,进进出出,孔雀都现对门和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喜欢拿眼睛窥视她家,却又从不敢正视和直接打招呼。好几次杜鹃像个甲亢病人那样饶有兴趣地跟小区的邻居说话,但一见到她走近,就鱼儿一样溜走。
不爱跟她说话就好了,有时还现杜鹃在自家的阳台踮着脚尖看她家的阳台。这儿的人真是有点变态,孔雀初来乍到,一直没有机会,
也没有空闲去细嚼慢咽这些细枝末节。
现在这些怪异的感觉硬生生地糅进她清静下来的心绪,在这样一个下午再度被强力勾起。在冬天无力的光线下,孔雀的手也无力地握着玻璃杯,怔地看着里面的青柠水,慢慢地,她把脑神经用力伸长,去搜罗住进紫荆花园以后,脑里能留住的那些诡异的印迹。
办好交割手续后,前业主的手提电话就宣布停机,阳台的排水管老是堵,楼下的煮妇上来投诉过楼顶渗水,凤凰本着合作的精神,让煮妇进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位置有问题,可那貌似凶悍的煮妇就是不肯进门,把门槛当三八线似的,宁愿拊着门框朝里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