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凤凰和孔雀(9)
以前孔雀老跟赵主任和凤凰两母子搞对抗。孔雀不关热水器,凤凰认为挺耗电的;她淘米时,顺手就把洗米水倒掉,而赵主任嫌她不会积起来淋花;以往刘凤凰是不主张种花的,但自从菜价飙升,他们一致同意做菜奴——在阳台种点姜、葱和韭菜。
为什么凤凰鄙视种花呢?因为觉得浪费时间浪费水,有次孔雀嫌九里香结了花蕾老不开,买回几元钱一包的肥料,遇凤凰呵斥——那是什么东西呀,还不如他直接撒泡尿上去呢,此后他就定期到阳台去撒尿。赵主任来了后,他更有坚强后盾。老太太一看海城的葱两根就是老家一把的价,就开始留葱头,买菜籽,在阳台搞起了试验田,孔雀从此不敢再让公司的同事到家里来了,直到有一天继房奴后,网上出现了菜奴,她才在办公室里松了口气说,咱家真是时尚呀,都走在前面了。
现在种菜也好,种花也好,孔雀也不关心了,很多家里平日看不惯的细节,在她眼里都是飘渺的,甚至是无形的,她看什么都不是,包括公司里的那盘账,也被她做得一塌糊涂。在她眼前,人生是离幻的、无常的。有次她还因为错划了钱给客
户而要自己垫上,差点连工作都丢了。
两个月后,失眠导致孔雀两个眼圈黑得像只大熊猫,她疲软得实在找不到力气坚持下去了,再次提出要卖掉房子住到出租屋,凤凰再次摇头否决,理由是他从没做过孔雀那些古怪的噩梦,他只会做儿子考进重点中学的美梦。
开始孔雀舍不得离婚,因为他们不会让儿子跟她的。她也问过律师,律师说这些理由不足以让也是唯物主义的法庭把儿子判给她。
最后她还是作出了选择,自己搬出了紫荆花园,和同事在公司附近合租了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成了单身女子,也是一个周末妈妈——周六日两天,前夫会把孩子送过来,和她相处。
刘凤凰誓说,他两年内不考虑再婚,给她一个回去的机会。她听后牙齿咬得咯咯的响,就差嘴唇没出血。她冷笑道:“多谢,你千万不必等。”
他不知她恨得他要死。恨他买了那套房子,把儿子和她一半尚余青春的头留在那套房子里——虽然儿子已从小房间搬到更小的房间里,那间带有玫瑰气息的房间反过来变成了杂物间。
这就是我们小区凤凰男与孔雀女的故事。后来不知听谁说,赵主任身体不好,疑似绝症,回老家养老去了。之后她替
凤凰从老家雇过来一个有点远亲关系的年轻保姆。
保姆刚来时,凤凰腾空了杂物间,让保姆住在玫瑰住过的房子里,直到后来他们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