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七章 动荡的婚床(5)

5.第七章 动荡的婚床(5)

一九五八年八月,周山石第四次提出离婚,法院也觉得这桩婚姻已经死亡,应该判离了。***但是,当办案人员到乡下调查取证时,看到瘦小的刘翠萍正卖力地与社员们在大炼钢铁,恻隐之心使他们将天平向刘翠萍倾斜。

维系已经死亡的婚姻,对于当事人来说是何等的痛苦?在粮食局,人们现周山石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笑容;最可怜的是刘翠萍,乡亲们说,好像世间没有这个人似的,几天都听不见她说一句话。也有人劝刘翠萍离婚算了,她说:“我这辈子都是周山石的人。”

一九六二年,周山石又一次提出离婚。消息传到乡下,乡亲们不干了,村里百名贫下中农联名上书法院,列举事实说明刘翠萍是如何的勤劳、如何的孝顺、如何的作风正派。粮食局长把周山石叫到办公室,严肃地问他:“周山石,你这婚已经离了十年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瞎折腾什么?贫下中农的女儿你不要,你到底要谁?”

事拖到了“文化大革命”中,周山石被造反派作为“当代陈世美”揪了出来,押送回原籍劳动改造。家乡人民以它的博大胸怀接纳了周山石,村长说:“这么多年你没干过农活了,再说腿又有伤,这次回来就当作养伤吧,”让人愤慨的是,他依然不同妻子住在一起。气得他老父亲几次拿刀恨不得杀了他。

“文革”结束,拨乱反正,周山石落实政策后回到粮食局。他做的第一件事是重新提出离婚。从第一次提起离婚到这时,已过了近三十年,粮食局光是局长就换了六任。离婚成了周山石的一种“嗜好”,有人怀疑他有“第三者”,有人怀疑他是“性变态”。新局长劝他:“老石,你都是五十多岁快退休的人了,还离什么婚?凑合着过吧!”周山石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不甘心啊!”

重新进行调查,重新进行调解,——切好像都重新开始。

一直拖到二oo一年,他们才走进法院。

他们没有子女,也没有财产纠纷。

在法庭上,双方现对方已经是满脸皱纹、满头白。当他们从法官的手中接过法院的判决书——这桩马拉松式的离婚案终于有了结局时,两位老人是欲说无,欲哭无泪……

说到离婚,北京高通律师事务所律师陈晨也是感慨万分。

陈晨当过兵,干过护士,一九八一年转业到西城区法院,从书记员干起,助审员、审判员、副庭长,一步一个台阶,一直干到庭长。二oo二年提前办了退休,又当上了律师。

我对陈晨说:“我想听听你当法官时,办理的一些离婚案的况。”

“那可多了,”陈晨说,“我离开法院前,一直在民庭工作,当时离婚占民事案件的百分之六七十。”

“可不可以说,当时你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离婚案—亡了。”

“可以这么说,我进法院头些年,那时候债务、赔偿、合同纠纷等经济案件很少,主要是处理离婚案。一个法官要是接到那种‘死离死不离’,那就有你费心的了。”

我问:“什么叫‘死离死不离’?”

陈晨说:“退回一二十年,一个单位如果有一对夫妇闹离婚,旁人先想到的是双方中的某一方是不是有作风问题,他们马上会成为人们的议论中心。那时候离婚是件很丢人的事嘛,你提出离婚,领导、同事、亲朋好友马上就会对你产生看法。我们法官最怕接手那种‘死离死不离’的案子,就是一方死要离,一方死不离。”

“这种案子多吗?”

“多,多啊,十起离婚案,起码有五起以上是属于这种‘死离死不离’的,往往是男方死要离,女方死不离,女方威胁法官:你们如果判离,我就撞死在你们法庭上。有个女的,是电台的播音员,丈夫在石家庄工作,好像是个工程师。男方从七十年代初就提出离婚,到我进法院时已经闹了快十年了,两人一直在分居。女的一口咬定男的有‘第三者’插足,可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只要男的一提出上诉,那女的就到法院闹。女的爱打扮,每次来都穿得体体面面,身上还抹着香水。她一进楼,有人闻到香水味儿,马上就知道某某又来了,肯定是又哭又闹,搞得大家都无法工作。后来,也是折腾了好些年才离了。”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天下婚姻(全本)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天下婚姻(全本)
上一章下一章

5.第七章 动荡的婚床(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