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是师,也是夫
谢长宁在城里偷了一匹马,而后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赶回了朔月堂。
她那日故意上街逛几家店铺,每次都停留挺长时间,不过是她故意布下的迷魂阵,用以迷惑容非墨的视线,让他陷入错误的判断之中。
在答应和容非墨前往聚义楼的时候,谢长宁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偷偷服下了暂时压抑内力的迷药,用自我伤害的方式,提前在手肘窝里种下印记,只等容非墨心神错乱的时候,给他一击。
初一看到她归来,神色匆忙地急忙迎了上来,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谢长宁皱起眉头问道:“发生了何事?曹黔交代了吗?”
初一紧紧跟在她身后,略显犹豫地回应道:“交代倒是交代了......”
谢长宁听到初一这欲言又止的话语,不由得停下脚步,迅速扭头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初一向来不是这般犹豫迟疑的性子,今日这般反常,必定是发生了极为重大的事情。
初一赶忙说道:“曹黔交代了碧落笛的下落,弦月和何宗已然赶去青麟城取笛子,但是——曹黔死了。”
谢长宁听闻一惊,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曹黔只说了碧落笛的下落,对于其他两件物品还没来得及交代,属下和弦月原本计划先取回笛子再说,谁知道,第二天去牢房查看时,曹黔竟已咬舌自尽了。”
谢长宁眉头紧锁,一脸的凝重之色。
四件宝物仅仅寻到两件,还有两件依旧杳无音讯,而曹黔竟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死亡,这无疑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谢长宁脚步匆匆地朝着石牢走去,问道:“尸体可有异常?”
“属下仔细检查过,没有异常,的确是咬舌自尽。”初一紧跟其后回答道。
石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曹黔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上盖了一层白布。
初一走上前,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白布。
瞬间,一股淡淡的尸臭味扑鼻而来,谢长宁微微蹙眉,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
只见曹黔面色青紫,双目圆睁,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和痛苦。
他的舌头断了半截,满嘴是血,凝固的血迹在他的嘴角和下巴形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那模样甚是可怖。
谢长宁观察片刻,随后挥了挥手。
初一把布帘重新盖上。
谢长宁一言不发,转身朝外走去,眉头依旧紧锁,脑海中不断思考着曹黔死亡的种种疑点。
初一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不敢轻易打破这份沉默。
行至庭院中,谢长宁忽然停下脚步,问道:“秦峥在哪?”
初一连忙答道:“在后山亭。”
“嗯。”谢长宁转身就朝着后山亭的方向走去,初一这次没有再跟随。
后山亭里,秦峥斜靠着柱子坐在石凳上,一条腿随意弯曲着,姿态看似悠闲,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手心。
他的身后是高耸的山巅,清晨的微风拂过,带动他青色的衣袍轻轻飘动,仿佛与身后的青山逐渐融为一体。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看似温润的笑意,双眸好似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但微笑之下仿佛隐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锋芒。
萧承韫的温润是从骨子里自然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
可秦峥的温润却与他截然不同,秦峥是笑里藏刀之人,他的笑容背后总是让人感觉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阴谋。
这份阴险和沈寻白倒是不分上下。
秦峥看到谢长宁一脸怒容地走来,缓缓起身,打开折扇,风度翩翩地朝她走近了几步。
“怎么一回来就摆着个脸,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谢长宁直截了当地问:“秦峥,你是不是去见过曹黔了?”
秦峥似乎有些意外:“曹黔被你抓了?”
谢长宁冷笑一声:“曹黔要想死,不会等到说出碧落笛的下落之后才选择死,可你一来,他就死了,这难道不让人怀疑吗?”
秦峥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他?我还等着找回失窃的东西呢。”
谢长宁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这也正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她总觉得这次下山,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蹊跷。
“你这次下山,到底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秦峥眼神微微一闪,手中的折扇轻轻摇动,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自然是给你送药。”
谢长宁在他身前摊开手,冷声道:“那拿来。”
秦峥低头朝她手心看去,却只是轻轻一笑,突然抬手握住她的掌心,缓缓说道:“长宁,你我十多年的感情,几年不见,非要如此生疏吗?”
谢长宁目光一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使劲把他的手甩开。
“生疏?呵,克己守礼难道不是你当师傅的应该做的吗?”
秦峥笑意未减,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寒光,那寒光如同清晨短暂闪烁的露水,转瞬即逝,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那你为何从不愿唤我一声师傅?”
谢长宁嗤笑道:“你哪里有师傅的样子!”
“是师,也是夫,长宁,我们订过亲的。”
谢长宁怒视着他:“既无聘书,也无六礼,你和我说说,我们订的哪门子亲?”
秦峥面色不改,依旧挂着那抹令人猜不透的笑意,折扇轻摇。
“你应过的,我说你是,你就是。”
“那我说你是狗,你也是吗?”
秦峥听后轻笑出声,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宠溺之情。
“你说是就是,都依你。”
谢长宁不想和他再继续这毫无意义的话题,毕竟两人已经掰扯了很多年,从来没有胜负。
“碧落笛过几天就会送来,到时候,希望你守承诺,把药给我。”谢长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
秦峥微微颔首,“那是自然,不过,你以为真的能救那个病秧子吗?”
“这就不劳掌印大人操心了。”
谢长宁说完,转身便走,不再理会秦峥。
两人就这样再次不欢而散,秦峥看着那决绝的身影,幽幽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