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起因

第3章 起因

这下,魏成安想找也没地儿找了,只能去给母亲请安时怨怼几句,毕竟这是他的世子妃,母亲如此做若是传了出去,会有损他的颜面,虽然他本就没什么颜面。

江绾直直的跪在蒲团上,面对着魏王上下几代逝者的灵位,身旁的嬷嬷端着一根实木的戒尺在一旁看着,但凡她有一点懈怠,就会毫不犹豫的招呼上来。

罚跪这种事,于江绾而言实在是习惯了,何曾几时只要有客到江家,她五更天就要爬起来端着一盆水跪在姨母门口等待她起床梳洗,向外人展现江家的规矩礼法与她的孝心,练着练着,膝盖就没了感觉,比起冰冷的青石地板,这蒲团简直不要太舒服。

江绾直视着面前的牌位,心下思索着该给江伏山做个什么样子的好。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杀他的,可谁让在她出嫁前,江伏山的狐朋狗友说想要见见这‘未来魏王世子妃’。

江伏山放浪形骸惯了,江绾在江家又地位低下,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反正从小到大江绾就连他剩下的都捡不着。

江伏山当时一口应下,与友人们说好了要将江绾带去一起野炊,结果三请四请,都被江绾以各种理由推拒。

朋友们揶揄他,他没办法,直接命人绑了江绾。

江绾也没想到她原以为只是有点纨绔的弟弟,竟然这么恶劣,不仅轻贱她就算了,还蠢笨的可以。

粗糙的麻绳捆绑着她光洁的手腕,细碎的草刺仿佛在磨砺着她的心脏。

那时江绾觉得,她的人生似乎已经被某种东西束缚住了。

她要挣脱它,她一定要。

一个大胆的计划慢慢在江绾的脑中成型。

那时她向江伏山承诺:“到了京中,阿姊就是世子妃了,那可是魏王府,多少金银财宝、奇珍异玩,数都数不尽的。

这次你为了面子把阿姊毁了,明儿替嫁去的就会是大房的堂姊,将来受益的自然是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豆丁儿,你想在这民风粗鄙的明州呆一辈子?娶个县太爷的小姐被管着吗?

你我是一家人,母亲交代了,去了京中等我做了世子妃,就让世子给你个闲职。

那京中的职位再次也比苦读书十几年混个秀才、举人的强,你看那西门的孙老秀才都一把年纪了还没中个举人,你这么会与人打交道,去了京中不还得跟王公贵族们称兄道弟,这明州的公子哥算什么啊。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让大伯他们得了这好姻缘,这江府从今往后,那还会有咱们的一席之地啊。”

她都这么说了,就算蠢笨如江伏山,也明白了其中利害。

可江绾绝不是好欺负的,一回府,她就打听上了与江伏山年纪相仿的读书人,她要找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来代替江伏山。

天高皇帝远,入了魏王府嫁个魏成安那种货色本就与去死没什么区别了,那她为什么不大胆的搏一搏生路呢?

就算江伏山不那么对她,他那扶不起的烂泥样儿,到了京中,指不定还得给她惹多少事儿呢。

几个书生她瞧了又瞧,唯有洛池州被她瞧上了眼,他是这几个读书人中最穷的,父亲是个举人早早就病死了,母亲家道中落费力的把他拉扯大,留下了点将将解决温饱的家财,也去世了。

洛池州长相俊美,气质出尘,前年斗诗会上,就被县丞家的二小姐瞧上了,县丞想让他做上门女婿,可他是要考取功名的,绝对不可能同意。

但他为了能把书读下去,竟然时不时地上山去帮山匪们写家书,这些读书人都不屑一顾甚至唾弃的来财之路,他做的得心应手。

一个为了最终目标可以不顾什么文人风骨的人,正是江绾想要的。

入夜,奉命来看着她的老嬷嬷都换了几个,她还是一声不吭的直直跪在那里,等嬷嬷们都回去睡觉了,她才扑通一声卸了力气,倒在了一边去,她就这么跪了一天,魏成安连来都没来看过她一眼,真是十足的薄情寡义。

玉枝和她的另一个陪嫁竹溪见状赶忙就端了热水来给她敷腿,这以前在府中她们干的都轻车熟路了,所以一早就备好了水烧了又烧。

“今夜就...”玉枝皱着眉毛,看着江绾这痛苦的模样,欲言又止道。

“若是没有,那苦日子才在后面呢。”江绾费力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紧接着带着玉枝和竹溪走到了偏厅,她脱下了外袍给竹溪换上,然后接过玉枝递来的衣服,趁着夜色,翻墙出了府。

虽然此时是宵禁有人在四处巡逻,但并不是十分严格,况且江绾的轻功还是可以的,‘江伏山’现在的居所距魏王府也不远,她赶到那并不困难。

进了小院,洛池州还在挑灯夜读,书童见江绾来了,赶忙就退了下去,院中新换了一批侍从,各个都是江绾花大价钱买来的,都很识眼色,去往了各自需要值守的地方。

“徐忠的《永宁镇屯田实录》?”江绾看了眼书案上的文章,漫不经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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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过?”洛池州注视着江绾低垂的眼帘,回想起昨夜,从脖子到耳根红了个透。

“看过,想不到你都在为殿试做准备了,不过我们还是先脚踏实地的好。”说着,江绾就脱去了外袍。

洛池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对昨天的发挥不是很满意,从早上醒来后就研究了一阵,希望今天可以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可谁知前戏做足,江绾却对他说:“今日快一点,我回去还要跪祠堂。”

洛池州愣在了原地,其实刚刚他就注意到了江绾有些青紫的膝盖,还以为是爬墙磕的,原来是跪的,看来她在府中的日子也并不如意。

“好。”话不多说,他开始了动作,窗幔攒动,一时间气氛情迷意乱。

可当他食髓知味想着央求她再来一次时,江绾却利落的下床穿戴好了衣服,她的眼神瞬间清明,仿佛刚刚混沌的灵魂是另一个人一般。

“京中的诱惑很多,切莫‘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这种赌局此生就一次。”江绾走时对洛池州提点到,洛池州也穿戴整齐,像是想向她证明什么般,再一次坐回了书案旁。

听着屋门关闭的声音,洛池州又投身去了书海中,此时他是江伏山,以后,他会是洛池州的。手中的笔杆渐渐握紧,他的背脊慢慢俯下、身影渐渐深沉,磅礴的野心在烛光下化开。

回到了祠堂已是深夜,江绾换回了衣服,继续跪坐在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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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烈烈吹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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