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小人得势

第214章 小人得势

次日。

继章邯平步青云以后。

皇帝专门宣布诏命,又专门给赵高追赠功劳,并提拔了赵高的女婿阎乐为黑冰第一校尉。

即:黑冰十六尉。

现在已经补上了两个缺。

不过黑冰统领和其余十四个尉长,依旧官位高悬,这自然也就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

首先便是右相王绾……

他正在接洽魏地五郡的地方高官。

分别是:上郡郡守、河东郡郡守、砀郡郡守、河内郡郡守……至于东郡郡守现在位置也是空缺。

原因自然是天命陨石案件,导致受到波及和牵连。

按照许尚和嬴政的安排。

新任东郡郡守肯定不能是关中勋贵派系的人,必须得是军武勋贵才行。

这时。

河东郡郡守拱手道:“右相,不知这张逆罪人在我河东擒获,不会有什么隐患吧?”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

河内郡郡守九成九要被严查,所以现在河内郡郡守整一个苦瓜脸,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时刻感觉自己药丸。

而河东郡郡守自然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他只是害怕自己会受到波及。

王绾淡淡的道:“放心,张逆罪人在你河东擒拿抓获,你不仅无过,还有辅助之功,回头我会在陛下那里提一下的。”

王绾对于自己人,那肯定还是相当维护的。

河东郡郡守闻言自然是连连作揖,他乃关中王氏的嫡系分支,跟王绾有着相当程度的沾亲带故。

再观其余三人……

显然就没有河东郡郡守的近亲优势了。

河内郡郡守姓甘,过往虽是大族,却受到甘罗事件的影响,导致惹了皇帝不愉。

此番修缮黄河,王绾举荐他担当河内郡的一把手,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郑国是首要的背锅侠。

他甘琅就是备选的背锅侠。

好事轮不到他。

坏事指定他没得跑。

这就是没落家族的无奈,他根本没得选……

只能期望于这次在黄河大案上的付出,能够得到右相未来对于甘氏子孙的少许提携。

没错。

甘琅明白他这辈子其实也就这样了。

一眼就能望到头。

“甘郡守,你无需这般气馁。”

右相王绾摆了摆手道:“官场上嘛,总归是要拼一些运势的,比如新晋御前红人章供奉,一日七迁,爵升三级,真可谓是平步青云。”

“可话又说回来,章家在我关中,其实并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小家族罢了。”

“你甘氏现在虽然有些低谷,可你祖上的上大夫甘茂,也曾大力助秦,功劳和旧情都是有的。”

“再者你又是本相举荐之人,放心……修缮黄河诸事,你也是尽心尽力了的,我一定会在皇帝陛下面前,替你好好说道的。”

……

王绾的漂亮话还是说得很漂亮的。

这也是他的御下手段之一。

无论实际上他究竟会怎么做。

可该画的饼……

王绾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甘琅能说什么呢?

他作为河内郡郡守,虽然放在地方上也是个封疆大吏,但在三公右相的面前,他确实只有老实应承的份儿。

随着甘琅表示信任和顺服……

右相王绾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

上郡郡守开口道:“话说这章家大郎还真是运气好,怎么就正好碰到了叛逆份子刺王杀驾,不仅保住了豫州鼎,还跳下黄河力擒张逆罪人……事儿都让他一个人办了,功劳也让他一个人得了,此番幸进确实是一步登天。”

幸进,骤得事功,再有皇帝赏识,进而一步登天之人。

那么问题来了。

这样的人在官场受欢迎吗?

答案不言而喻。

像上郡郡守这种慢慢熬政绩和资历的人,最是见不得幸进之人。

说白了就是……

凭什么?

为啥这通天的运势,没有掉到他的头上?

嫉妒心,排斥心。

都会让章邯越发感受到何为高处不胜寒……

就像昔年的吕不韦骤登相位,同样也是幸进,若想获得秦廷庙堂诸公的认可,他就只能选择攻伐东周,以军功奠定自己的位置。

章邯后续大概率也得刷一波战功才行,单靠一个擒拿叛逆的功劳,还远远不够。

“我很好奇……”

砀郡郡守疑惑的道:“这内阁供奉职,黑冰第九尉,都是新设的官职吧?还有太子詹事丞的兼任,太子的加冠大礼还没有进行,这章邯就已经是詹事丞了,未来妥妥的太子臂膀啊!”

砀郡郡守对于新官职显露出了些许的抗拒。

一个幸进之人。

一日七迁也就算了。

居然还能专门设立两个官职给其兼任,皇帝陛下未免也太过宠幸对方了吧。

“这不难理解。”

右相王绾负手道:“无非就是章邯本身就是长公子保举之人,而长公子的背后,八成就是夫子指点。”

“如此一来,这个章邯之所以能够恰巧独享救驾之功,也就很好理解了,有夫子为其铺路,章邯就算是头猪,他站在风口上也能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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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新设的官职嘛……所谓内阁供奉,回头我得去再探探消息。”

“最后是黑冰卫的设立,估计是冲着调查黄河大案来的。”

“甘琅,关于修缮黄河期间所用的一应物料储备数目,只要有人去查,你就如实交代,莫要做多余之举。”

“反正……大水漫灌而过,数目就算摆到台面上,也是无从证实的。”

“黑冰卫总不能大冬天下黄河去捞木头吧?”

……

右相王绾说到最后,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他依旧自信非常。

因为这就是个完美的无头案。

无从查起。

无从取证。

他甚至不用让下面的人搞任何小动作,只需一切照常配合,毕竟皇帝现在就搁河内郡呢。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自然要拿出问心无愧的态度才行。

积极配合。

再述说一下这两年修缮黄河的苦劳。

纵然无功……

也不至于受到重罚。

哪怕出现不可控的情况,也有郑国在前面顶着。

完美!

王绾此番布局,当真是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堪称的上天衣无缝。

然而……

河内郡郡守:甘琅,仍旧有些心思难安。

没办法。

做了亏心事儿。

难免就怕鬼敲门。

甘琅还没有王绾的那份功力,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因为王绾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关中调集足额的物料资源,修缮黄河。

甘琅也很想搞清楚……

王绾是自己贪了吗?

问题是那么大的物资数量级。

王绾就一个人全吞了?

尽管他们上上下下也都分了些许,但王绾起码截流了八成以上的各项修河款项。

胃口如此之大。

纵然做的再怎么天衣无缝。

多少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这要是东窗事发了。

甘琅都不敢想会酿成怎样的恐怖后果。

吾皇一怒!

整个关中估计都得天翻地覆了。

就这样。

右相王绾特地留下甘琅,又专门安抚了几句以后,这才结束了此番谈话。

中午时分。

右相王绾得到了黑冰第一尉长已经确立是阎乐的消息。

这瞬间让王绾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也不是傻子。

阎乐算是个什么东西?

赵高的女婿……

特么的赵高现在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怎么突然就追赠功劳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

右相王绾就让内庭中的心腹之人,找到中书谒者令,探了探口风。

中书谒者令只透露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进入河内以后。

皇帝陛下甚是不愉,也就是心情不好。

这条消息其实从表面上来看,简直就跟废话没啥区别。

毕竟河内郡搞的尸骨露于野。

皇帝的心情能好才叫有鬼了。

右相王绾左思右想之下,便叫来门客询问道:“燕地的琴师高渐离,可找到了?”

剑士门客:“已寻到,高渐离如今正在赵地巨鹿宋子县,当地士卿轮流奉其为上宾。现今只待右相一声令下,我等便可将其带到御前献曲。”

右相王绾:“哦?叛逆之友,竟这般高调行事……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办吧。”

剑士门客:“诺。”

右相王绾:“……”

……

另一边。

军帐之中。

王翦和王离这对爷孙儿,也在闲聊着新晋红人章供奉……

“爷爷。”

王离眉头紧蹙的道:“为什么官场上会有幸进之人啊?这对那些矜矜业业熬政绩和资历的臣子,岂非太过不公?再者这种幸进的宠臣,会引发很多不服,估计很难吃得开吧?”

王离少年心性,他并不喜欢一步登天之人。

他更加想要看到公平。

然而。

官场之上。

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你这小子,眼界太窄了。”

王翦想了想,道:“你不能总是从下往上看,也要试着从上往下看。”

“比如,为何九州三十六郡的官员,基本上都是轮换调任,而非按部就班的从下往上进行层层提拔?”

“原因就在于,如果让地方单纯根据名望、政绩、人脉进行内部晋升,就会迅速造成尾大不掉的现状。”

“有个姓姬的最开始冒头了,那他就只会任用姬姓族人,唯有把一郡主要空缺都给占了以后,其余姓氏才能有上位的可能。”

“可能你会说皇帝可以再重新指定一个官员……但除了那个官员以外,整个郡都姓姬,你让他怎么办?说话都不好使,更别提治政了。”

……

地方官员内部层层提拔。

就像是现世大公司的中层领导,慢慢爬上分公司的总经理职位一样。

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因为分公司的一把手……必须得由总公司进行空降指定……

说白了就是总公司大领导,得用自己人调任控制分公司。

你纯粹靠自己从下面爬上来,能力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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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我的人吗?

你不是。

那么你的能力在我眼中就一文不值,甚至是不稳定因素。

所以。

一个中层领导如果想要往上爬,就只能选择认山头,尔后遵从轮换调任的规矩。

大领导让你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

我会给你配置相应的副手人员。

我指哪儿,你就得打哪儿。

否则你就是一家独大,占山为王……这是造反……接踵而至的必然就是架空、分化、开除……

同理。

皇权也是一样的。

政绩,资历,按部就班的晋升渠道,这些官场规则其实是皇帝掌控一部分,庙堂诸公代表的各个派系也掌握一部分。

并非全都由皇帝一言而决。

就像嬴政让郑国修缮黄河……

右相王绾不配合,郑国就算累死在任上,他也不可能修的好黄河,那这就是没有政绩,更遑论所谓的资历了。

因此。

得以幸进的官员,从某种角度来说就跟孤臣没区别。

就像大领导的秘书调任下放到地方……

有能干得好的。

也有干得不好的。

所有的分公司总经理都防着你,把你明升暗降,你就算叫破天也没用,这跟能力没有关系。

往往是制度原因。

大领导对于分公司的掌控力越强,你作为秘书下放就会越吃香。

反之。

你就只能成为一次性炮灰。

比如即将被提拔为黑冰第一尉长的阎乐,就是妥妥的炮灰白手套。

……

回到此刻。

王离本能的道:“爷爷,地方都姓姬他们也不可能抵得过朝廷,皇帝把他们都杀了不就行了,看谁以后还敢不听话!”

王离属于标准的少年眼界。

以力破万法。

好似只要掌握生杀大权,就能解决世上的一切问题。

“你要杀人家,人家肯定就得造反,你平反不需要人力物力吗?”

王翦淡然的道:“还有可能引起其他郡的高官,联合自保式的造反。”

“纵然皇帝最后平叛成功了,可你新派往地方上的官员,很快又会变成尾大不掉的威胁。”

“因此,就必须频繁的轮换调任,尽管这样也会造成官场上的诸多问题,比如派系林立,多方掣肘……但两害相较取其轻。”

“轮换调任,各个姓氏就都有机会,谁也不能在一个地方长期的一家独大,反而就会出现相对的公平。”

“只要你真的有能力,就必然会出现橄榄枝在面前,否则……有姓姬的在前面,你别说橄榄枝了,你只要往上抬头一看,除了屁股还是屁股。”

……

在官场上。

往上看全是屁股。

往下看都是笑脸。

后世的公司制度也一样。

很多地方分公司的副经理,会非常愤慨为何自己不能原地晋升,频频都是空降总经理压自己一头。

其实你根本不用愤慨。

因为如果不是轮换调任的空降制度……

你连副经理都当不上。

尾大不掉,阶级固化。

你又不姓姬。

你凭什么当副经理?

靠能力?

可别搞笑了。

我不给你机会,你就算是块金子,可只要被臭抹布给遮住了,那你就什么都不是。

因此。

地方内部层层晋升,不走轮调空降,势必会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首先是总公司节制不了分公司。

其次是下面真正有能力的人,晋升通道也会被彻底堵死。

综上。

历史上的帝国官僚制度。

换算到现世的大公司制度。

从某种角度而言,内核逻辑都是一样的。

可见最初创立公司规章制度的人,必然对于历史官僚制度极其了解。

“言归正传。”

王翦笑笑道:“离儿,现在你可明白幸进宠臣的作用了?”

王翦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一些夫子的授业感觉了。

还别说。

挺有那个调调的。

结果……

王离搓了搓衣角道:“爷爷,我现在可以理解官场上轮换调任的制度作用,但是幸进宠臣什么的,我还是不喜欢……总感觉他们都是纯粹的运气好,小人得势罢了!”

王离有些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王翦只觉两眼一黑……

他巴拉巴拉的说了半天。

最终却只换来了一句小人得势。

真是气煞我也!

想到这里……

“啪!”

王翦一巴掌扇在了王离的脑门上。

“臭小子,滚蛋吧!没事就去研究研究怎么种树!”

明年王离得负责挂名修缮黄河,上游种树的重任,就得王离亲自经手去搞。

如果连树都种不好。

估计王翦会把王离的屁股打成八瓣儿。

“哦吼吼……痛痛痛……”

只见王离捂着脑壳儿,屁颠儿屁颠儿的逃跑了。

他爷爷手劲儿可真大。

一巴掌差点没给他扇的背过气去。

他刚刚有说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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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爷爷纵横沙场一辈子才换来这些个功劳。

可那什么章邯,就抓个张逆罪人就平步青云了。

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什么狗屁张逆罪人,咋就没让他给碰上!

王离表示……他就是运气不好,否则这回他上他也行……

再观王翦已经开始盘算着后续要跟王绾专门喝顿酒了。

自家大孙明年挂名修缮黄河。

关中勋贵派系怎么着也得卖他个面子才行。

毫无疑问。

武成侯出马给自家大孙铺路,王绾就算再怎么抠门,也得老老实实的配合调集一些款项资源修缮黄河。

当然,前提是明年王绾还能是右相……

不过无论局势如何变化。

关中勋贵派系总归都是大秦的架海紫金梁。

就算受到一些打压,总体也不会受到多大的重创。

王翦到时候无非就是换个关中勋贵的执牛耳者,好好的喝顿酒。

区别不大……

不得不说。

王离这小子着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什么狗屁运气不好,他分明就是纯纯的命好。

有大秦武成侯当爷爷。

跟家父秦始皇……好像区别并不怎么大……

都是九州横着走,无敌是多么寂寞。

……

转眼数日过去。

赵地,巨鹿郡,宋子县。

高渐离一身袍服,在大雪中走进了一家铁匠铺。

赵地对于铁器的管控,相对要放松一些,老百姓打造一些劣质的铁器农具,也都是允许的,只要如实上报就行。

这都是代侯李牧带给赵民的便利。

也是高渐离来到宋子县的真正原因。

他高调成为赵地士卿的宾客,频繁献曲……

自然就会引起秦廷的注意。

高山流水的绝世之音。

高渐离认为秦皇是想听的,亦或者说,只要是个权贵阶层,就都会被勾起好奇心。

乐者,大雅也。

故。

高渐离今日来到了铁匠铺,他想取个早先预定的物件……铁铅……

“呦,贵客您终于来了。”

铁匠是个黝黑大汉,他在冬天生意不怎么好,遂对高渐离预定的铁铅无比上心。

毕竟完成了这单生意。

他和老婆孩子,在这个冬天就有着落了。

“诺,您要的东西,我都已经给您包好了。”

铁匠打开一个包裹,示意道:“您瞧瞧,这铁铅别处可没地儿卖,我也是废了老鼻子劲儿才弄到的。”

铁匠十分殷勤。

哪怕鼻子被冻的通红,他也不减迎客的热情。

“辛苦了,东西我很满意。”

高渐离点了点头,尔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锭,道:“我这几天为贵人们献曲所获得的赏赐,都换成金锭在这儿了。你不用找钱,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

话音未落。

黝黑的铁匠立马闭上眼道:“您今儿就没来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铁匠也是个明白人。

人家给了这么多钱,总归得服务到位才行。

“不……你不用刻意隐瞒。”

高渐离摇头道:“你就上报说我在这里订制了一些击筑所用的小物件儿,反正你就看着写就行了。”

高渐离明白,越是刻意隐瞒,就越是容易暴露。

还不如索性按流程进行上报来的妥当。

另外。

事发以后。

他也不想牵连铁匠一家。

“啊?”

只见铁匠挠了挠头,道:“贵客有所不知,我会写的字就那么几个。这击筑的物件儿,我别说会写了,我都不知晓是哪些个东西。”

高渐离闻言微微蹙眉:“那就写我马车所用的铁件吧。”

“哈哈,也行。”

铁匠大笑着应承了下来。

尽管这么做会有些风险。

可铁匠也没有多想,赵地总体还是比较宽松的,没有那么多的秦吏日日严查。

也让他们做事有更多的空子可钻,上报打造的铁器,有个八九不离十就行了。

说白了也就是走个流程。

防范于未然。

“既如此,就多谢了。”

高渐离背上铁铅,便朝着外面走去。

铁匠见状连忙客套相送。

直到高渐离的身影消失在大雪之中。

尔后铁匠喜滋滋的咬了一口金锭,道:“真是个贵客啊!如果每年都能来上这么一单就好了……我就可以送娃儿去识字了。”

相比于魏地河内郡的惨状。

赵地巨鹿郡的民众,生活的还是很好的了。

李牧也确实有能力。

不仅打仗牛逼,号召百姓屯田各方面也都干的有模有样。

不愧是战国军神级别的人物。

也就王翦能够稳压他一头了。

半个时辰后。

我们的小高同志,把铁铅藏在了马车的底部。

他肯定不能一上来就把铁铅放入乐器之中,听说荆轲就是因为秦吏搜身,导致提前图穷匕见,最终身陨。

高渐离自然就得吸取教训。

按照他的想法,前两次献曲估计都得被细致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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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三次以后。

或许就会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了。

想到此处。

高渐离不由念叨出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话音未落。

“嘭!”

房门应声被撞开。

只见一队秦吏火速包围了上来。

“高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行,但我有个要求。”

“说。”

“我想坐自己的马车。”

“……”

……

关中,汉中郡,某偏僻村庄。

屋内。

“来,婆娘,喝药了。”

只见吊着三角眼的阎乐,正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熬成的汤药,正在喂给自己的妻子。

他的这个妻子便是赵高自阉前所生的女儿。

在赵高死后。

他们一家四口就在咸阳呆不下去了,只能回到了汉中乡下。

由于路途较远。

他们连马车都坐不起……

铁鹰锐士抄了他们的家,尽管没有杀人,可这大冬天的让他们怎么熬?

在回汉中的路上。

阎乐的女儿就突生一场大病死掉了,还剩个儿子。

可现在他的妻子也病了。

阎乐只觉人生彻底陷入了绝望。

好在……

他老早就有个姘头,现在正好又接上头了。

那姘头的意思很简单。

要么阎乐就狠狠心,甩掉包袱,否则她是不会再继续倒贴阎乐的。

那阎乐能咋办呢?

只有给自己家里的黄脸婆,喂药了。

当然。

阎乐现在就连毒药都买不起,他只能搞到一点迷药。

大概的流程就是迷到自家黄脸婆以后,掀开被褥让其活活冻死。

这么一来。

就算官府来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这个冬天太冷了。

冻死的人何其之多?

如此。

阎乐扯了扯嘴角道:“来,婆娘,大口喝!”

赵高之女闻言只是抬眼盯了阎乐几下,却没有立刻张嘴……

她隐隐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

床头相伴十几年。

她太了解阎乐是个什么人了。

可当她看到床尾睡的憨甜的儿子,最后还是无言的张开了嘴。

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呢?

难不成说穿了以后。

就能让他们一家回到过往那般?

显然回不去了。

她自己的身子又是始终病殃殃的,总归是个拖累。

赵高之女并不怕死,甚至于她而言,死只是个解脱。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还在世的儿子。

只希望阎乐还能有些良心。

只杀妻,不弃子。

如此。

赵高之女仰头喝完了碗中所有的药,尔后她感觉到在昏昏沉沉中,自己的被褥,乃至于衣服都被敞开……

寒冷不断侵袭而至。

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就这样平静的走向了死亡。

再观阎乐……

他倒是越发的兴奋起来,因为他的那个姘头是个寡妇,家财还是有一些的。

他现在重回自由身……

就终于又能够过上好日子了!

对了。

还有儿子……

算了。

儿子还可以再生。

姘头再不找可就便宜别人了。

于是。

阎乐深吸一口气,便朝着自己的儿子也伸出了手。

不一会儿。

阎乐走出了房门,然后大哭了起来。

妻儿都被冻死。

他可真是老惨了啊!

天底下都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

就这样。

在乡里乡亲的帮忙下,他火速下葬了妻儿。

尔后。

阎乐一天也不愿多等,当夜就摸进了寡妇姘头的房门。

好一番翻云覆雨以后。

阎乐表示……

这特么才叫人过的日子啊!

霎时间。

在杀妻弃子之后,他心中仅剩的那点愧疚之心,也彻底消失不见。

一个个的全是拖累!

都是赵高害的……

他在路上没把那三个拖累一次性丢下,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阎乐这么想着……转头就又来了个咸鱼翻身……

惹得寡妇姘头娇呼了一声死相。

突然。

“嘭嘭嘭!”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顿时阎乐一骨碌爬了起来,道:“大半夜的,什么情况?你还有别人?”

“什么还有别人,少瞎扯了!”

寡妇姘头冷哼一声,极其不满。

她就算有别人又怎样?

你个死人都是靠老娘养的。

你还吆五喝六起来了!

德行!

随着寡妇姘头一拉长脸……

阎乐连忙上赶着一阵好话,随后他就躲进了衣柜之中,以免让来人瞧见。

而寡妇姘头则穿衣起身,前去开门。

“来了来了,大半夜的跟叫魂似的,谁啊?”

寡妇姘头问了一句。

外面传来了里正的声音。

于是。

寡妇姘头这才打开了房门。

下一刻。

一名宫廷谒者,带着十数名蓝田游骑便印入了寡妇姘头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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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下。

直给她惊的连连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道:“里正,这这这……”

话音未落。

里正恭恭敬敬的道:“上官,阎乐不在家,那就肯定在此处……”

寡妇姘头摸不清情况,她本能的以为是阎乐事发了,他赶忙撇清关系道:“不不不!里正你可不能瞎说啊!我跟那个姓阎的可没半点关系,他做啥子我都没有参与……我我我……”

寡妇姘头说着说着,也莫名的有些心虚起来。

随即。

宫廷谒者也不废话,他一挥手,道:“进去搜。”

“诺。”

十几名蓝田游骑下马,迅速鱼贯而入。

寡妇姘头想要撒泼阻拦。

里正赶忙将其拉到了一边。

宫里来的人。

你也敢放肆?

几条命啊!

就敢这么作死?

很快……

屋内传来了声响。

“咔咔!”

衣柜被强行打开。

只见阎乐正衣衫不整的撅着屁股,抱头搁角落里惶恐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门口。

宫廷谒者听到动静。

便在里正的引领下,快步走进屋内……

“吾皇诏命,赵高起于陋巷,却通晓律法,习字上佳。”

“其常伴于君侧,无故而死,念及旧功,遂追赠尔婿为黑冰第一尉长。”

“专职彻查黄河贪腐案诸事……”

当宫廷谒者宣读完帛书诏命以后。

阎乐依旧处于愣神之中,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宫廷谒者轻声道:“阎尉长?”

“啊?尉长,我?”

阎乐虎躯一震。

随即。

他的眼眸中释放出狂喜之色。

“我?黑冰第一尉长,这……这是什么职位?专职彻查黄河贪腐案?”

阎乐激动万分,他的声调也越发高涨!

宫廷谒者:“呵呵,恭贺阎尉长,承袭中车府令之志,再得陛下宠幸。”

宫廷谒者的客套。

瞬间让阎乐变得更加的飘飘然。

他这真是彻底好起来了啊!

风雪压我两三年。

我笑风清雪如棉!

他阎某人终于等到时来运转的这一天了。

阎乐振奋的不能自已。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杀妻弃子,又被捉奸在屋的严重性……

不过这些也确实都无所谓。

阎乐的政治定位本就是凶器,一条咬人的狗,越是没有下限,就越是好用。

就这样。

宫廷谒者命人呈上了黑冰第一尉长的服饰。

阎乐穿戴完毕,立马精神焕发,人模狗样了起来。

忽然。

姘头寡妇上前想要套近乎。

阎乐甩手就是一巴掌:“婊子玩意儿,我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今儿个我纯属喝醉了,走错门了……是吧?里正!”

阎乐一朝得势,立马就抑制不住的开始仗势压人。

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他着实憋屈的太久了。

他需要让人的恭维奉承……乃至于害怕的模样……

那会让他感觉自己就应该这么活着。

“是是是,昨天阎尉长确实喝了不少酒,我作证,走错屋了也是常事儿,反正乡里乡亲的……”

里正也是各种睁着眼说瞎话。

张口就来。

没办法。

这就是底层小官的生存之道。

原则这种东西,在这样的冬天里,是最没有用的。

旁侧。

寡妇姘头被打倒在地,刚刚阎乐还在哄着她,现在后者转脸就不当人了。

她能怎么办?

也只能嘤嘤嘤的装可怜了。

而阎乐当着宫廷谒者和众多蓝田锐士的面,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打完寡妇姘头一巴掌,他也算出了气了。

后续。

阎乐想要去给自家那个原配婆娘重新安葬一番。

却被宫廷谒者给拒绝了。

原因在于。

他可以不过问阎乐之前做过什么。

但上面有死命令。

那就是必须以最快速度,让阎乐从关中赶到河内,日夜兼程是肯定的了,根本不允许阎乐还有多余的墨迹时间。

“请吧,阎尉长。”

宫廷谒者抬手道:“在路过咸阳的时候,可以同意你保举过往的朋友担任自己的属臣卫士,这样更加有利于你调查黑冰贪腐案。”

大秦对于任人唯亲这种事情,没什么忌讳。

因为这是本该如此的事儿。

你身在高位……

不任人唯亲,还能任疏为亲不成?

大家用人,肯定都得用趁手之人。

所以。

嬴政特地交代了宫廷谒者,让阎乐路过咸阳可以自行挑选保举自己的下辖黑冰卫。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反正事后都得一并杀掉。

阎乐挑出来的人手,大概率各个都是没下限的东西。

杀之也不可惜。

“哈哈!”

阎乐不清楚这些弯弯绕,他一听自己居然还能保荐旧友作为臂助属臣,立马高兴的大笑两声道:“皇帝陛下英明,这回由我带人详查黄河贪腐案,必当查他个水落石出!”

阎乐已经经历过杀妻弃子的最低谷。

他表示自己曾经都那么惨了。

也不可能更惨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横竖他豁出命去,一查到底,他就不信了,这世上还能有破不了案子?

“呵呵,那等到了河内以后,可就看阎尉长的御前表现了。”

宫廷谒者说话始终不阴不阳的,还好他是个阉人,语调本就奇奇怪怪的。

阎乐不疑有他:“放心!待我二次发迹,定不会忘了贵人的……以后我罩你!”

宫廷谒者:“咳咳,那就以后全靠阎尉长提携了。”

阎乐:“哈哈哈!!”

宫廷谒者:“(ー_ー)!!”

蓝田游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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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我摊牌了,我是始皇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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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小人得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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